沈清颜将眼前的模糊眨去。
她转过身,背靠着花窗,不愿再看。
若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也会受了汝阳长公主的影响。
过了一会子,她听得前院好像安静下来了。
她忙转回身去瞟一眼。
汝阳长公主竟然已经不在了。
崔植也不在现场了。
崔相则站在方才汝阳长公主站着的那个月洞门口,一副刚亲手摆平了场面的模样。
沈清颜忍不住皱眉头,不知道崔相是使了什么法子将汝阳长公主给请走的。
她眸光一转,去找酒桌上的容隐。
他终于坐直了起来,面上挂着粉红的醉意。
朱儿正伏在他耳边说话。
沈清颜心跳倏然加快。
计划又重回正轨,马上就要轮到她出场了。
她闭上眼,借助腊月的凉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些。
脑海中再将之前的盘算重新过一遍。
计划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所以绝对不容有失。
有风吹来,拂过她的眼睫。
她登时呼吸都停了。
不,她没听见脚步声,容隐走路一向都很轻,一向都像鬼魅似的。她只是闻见了那风中带来的,再熟悉不过的木质兰香。
她知道,他来了。
沈清颜背后,先传来朱儿的语声:“千岁,沈娘子便在此处。奴婢先行告退。”
留在沈清颜身边的翠儿便也躬身行礼。
朱儿和翠儿一同退下,沈清颜便用力转身,朝着月洞门的方向,含着醉意痴痴地笑。
她先打了个酒嗝,“……千岁,你来啦。”
容隐虽说也带了酒意,不过天生清冷的人,看着怎么都比她还是要冷静许多。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沈娘子,你为何要见本王?”
沈清颜叹口气,抬手向四周一划拉,“因为,又回到了这燕王府,便忍不住有些,呃,睹物思人吧。”
容隐没说话,只是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纵然藏在厚厚的白狐裘披风之下,指尖却也已是冰凉。
被他的手握住,虽然他的体温也一向都不高,可是却终究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暖意,沿着指尖一径传递过来。
沈清颜呼出的热气,一下子就又迷住了她自己的眼睛。
“千岁……”她唤着他,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方才那一刹那,从她心底涌出的话是:已经有多久,咱们没有这样过了?
容隐没说话,只转身,握着她的手,径直超前走。
沈清颜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用力将眼中那白色的水雾眨去。
这才发现,他带着她走的方向,却不是她之前打算好的——她是要带他去无人的跨院,可是他却带着她朝燕王府的中轴线走下去。
“千岁,这是……?”
容隐却也不回头,更不回答,只将他的指尖干脆穿入她指缝,成十指交握。
更坚定地,引着她朝他预定的方向走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燕王府的重重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