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近,沈澈手上握着的香囊味道淡淡地弥散开来。
鹅梨香,京都贵族女郎最喜欢的香之一,她无数次在林宁夕身上闻到过。
言语卿面露讥讽,当即甩开他的手。
谁知沈澈面色更加冷,从袖中拿出一罐药,没有递给她,随手放在了他旁边的桌案上。他瞥了一眼她的脚踝,在咫尺之间驻足,“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一愣,“你给我送药?”
“我不欠女郎的情债。”
言语卿脸上一热,恼意轰地冲上了天灵盖,“你什么时候欠我了?!”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沈澈瞥了一眼她,黝黑的瞳仁里有她看不懂的冷冽,“你助我与崔氏牵线,我报答你,一换一,很公平。”
此情非彼情,是她太激动了。
“不必还,我们两清了。”
言语卿面色僵硬,盯着他手上的香囊,咬着唇,唇色咬得发白。
“好,两清。”
沈澈面色立刻阴沉,背过身去,不再和她对望。
言语卿低垂着眸,没有抬头:“祝殿下和荣寿郡主早日结成连理,百年好合。”
沈澈未应,也未回头,两个人沉默良久,几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我并未毁约,是你率先迈出第一步。”沈澈广袖一扫,瓷罐子应声而落,掉在桌案下面的垃圾篓里。
他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毫不迟疑地扬长而去。
瓷罐子质地精良,落到垃圾篓里也没碎,只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他一离开,言语卿就上前去探看垃圾篓。瓷瓶雪白,如玉如雪,沾染上了污秽,她想伸手进去拿,又闻到瓷瓶上缭绕的鹅梨香,及时止住,收回了手。
傅天衡倒是没有离开,看到了这一幕。
他探口气,上前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开口干巴巴地介绍:“这苗药是殿下让人从苗疆送过来的,你也知道的,苗药治跌打损伤有奇效。苗疆土司承了殿下的情,不得已,骂骂咧咧半张信纸,才将这宝贝送过来。”
“你受伤当天,他就命下属八百里加急送信过去讨药了。”
“可他扔了。”
女郎抬起头,面色苍白,娇得很,像朵被雨打凋零的山茶花,委屈得很。
傅天衡倒是第一次看到言语卿这个模样。言女郎此人,明媚、灵巧、狡黠,有着一张柔弱娇嗔的妩媚脸,实则比郎君更加会算计。
能有这样委屈的模样,估计是真的伤了心。
傅天衡叹口气:“殿下就是这个脾气。”
“我跟他完了。”言语卿恼恨地道。
“真完了?”
“真完了。”言语卿将瓷瓶从垃圾篓里拿了出来,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把污垢都冲掉了才递还给傅天衡,“帮我还给他。”
傅天衡大惊失色,连忙骇得大退几步,双手作投降状,坚决没有碰一下:“你别为难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晋王都已经把它扔了,他再还回去,这不是触霉头么,晋王殿下非得把他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