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末把容易熟的,先放上烤网。
烤几串出来垫肚子,这才放那些需要点时间才能烤好的串串。
傅笙一手握着小瓶可乐,一手拿着裴行末递给她的牛舌,整个人半瘫在懒人沙发上,惬意得眉梢挂满了笑意。
吃完牛舌,她把签子放到一边,伸手戳戳裴行末的小臂,
“裴行末。”
“嗯?”裴行末扭头,从烤网上挑了一串和牛递给她。
傅笙没着急接。
她认真专注地看进他幽深的眼眸,
“等牢里那几个家伙的判决书下来,我们挑个良辰吉日,补婚礼怎么样?”
裴行末愣住。
等他回过神来,手里的串串已经被傅笙接走了。
小姑娘悠哉悠哉靠着沙发,仿佛刚刚在他心里放烟花的不是她。
听着自己胸腔发出来的砰砰心跳声,裴行末无奈勾唇,侧身低头亲了亲傅笙的红唇,“好。”
她总是能在他最料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给他制造一个大惊喜。
真是……
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本来应该是无比温馨的氛围,傅笙张嘴就是一句,“你擦嘴了吗?就亲我!”
周围的粉红泡泡被尽数戳破,一个没剩。
裴行末被她打败了。
咬牙捻了捻她的脸颊,“咱们谁也别嫌弃谁,都吃得满嘴油光。”
傅笙拍开他的手,“我没有!别瞎说!”
裴行末哼笑,决定不跟她计较。
不然他能证明给她看,事实就如他说的那样。
…
用烧烤填饱肚子,又是两小时过去。
他们再熬两三个小时,将有机会看到日出。
奈何傅笙实在熬不动。
她差点含着烤鱿鱼睡过去。
裴行末看傅笙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让她上二层洗漱睡觉。
他收拾一下甲板的东西再上去陪她。
傅笙没跟裴行末客气,全凭最后一点意识,摇摇晃晃走上二层,洗漱,换睡衣,躺下。
裴行末收拾好甲板,上到房间一看,被窝里的人儿睡得那叫一个香。
他莞尔一笑,放轻动作,进浴室洗脸刷牙。
他连睡衣都懒得换,脱掉身上的衣服,直接钻进被窝。
“笙笙晚安。”裴行末凑过去吻了吻傅笙的额头。
无人应他。
裴行末也不失落。
因为哪怕是睡着,傅笙都会有意识往暖源靠。
他身上暖,她就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这就是于他而言,最好的回应。
…
傅笙做梦了。
为什么她能有如此清晰的自我意识呢?
因为她看见了爷爷。
只有在梦里,她才能看到,会动,会笑,会宠溺地摸她的发顶,会温柔地喊她笙笙的爷爷。
她已经有多久没梦到过爷爷了来着?
傅笙有点忘了。
“爷爷,傅氏集团没了,当年对不起你的那些人,都入狱了,他们很快就会收到最公平的制裁,我……把父亲和妹妹都弄了进去,旧傅家分崩离析,爷爷……会怪我吗?”
傅笙不管不顾,一把握住老人那苍老到皮贴肉的手掌。
或许是说得太急,她出口的话失了逻辑。
她太怕,她还没说完,爷爷就又不见了。
她迫切想要知道,爷爷会怪她吗?
如果爷爷怪她……
没等她发散思维深想这个‘如果’,有手掌覆到她的发顶。
在她掌心里冰冷得让她心慌的手,摸她的头发的时候却是暖的。
那是一股,她贪恋至极的温暖。
“笙笙没做错任何事情,我哪里舍得怪我好不容易从怪物手里抢回来的珍宝。”
老人的嗓音平和而宠溺,
“而且,我还得谢谢笙笙才是,如果不是我的笙笙,没人为我出气,当年的真相,会被埋进淤泥里,永远不见天日。”
“笙笙,你要记住,你是爷爷的骄傲。”
骄傲?
傅笙手指微蜷,“我把傅氏败到破产,这样……也还能当爷爷的骄傲吗?”
“当然,无论我的笙笙做了什么,都是爷爷的骄傲。”
老人温柔地,宠爱地,安慰伏在他膝上的小姑娘,
“更何况,傅氏一点都不重要,远远没你重要,它不值得你将它与你自己相提并论。”
傅笙握紧爷爷的手。
他的手太瘦太冷,冷得仿佛在提醒她,他们早就不是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了。
“爷爷好久没进我的梦里跟我说话了,我以为爷爷怪我,所以不想我。”
“笙笙,你要往前看。”
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爷爷老咯,不能陪你一辈子。”
“明明就可以!”傅笙惶惶仰头看老人,“我也不是特别缠人,爷爷只需要隔得久久的,来梦里陪陪我就好了,我也能陪爷爷说说话。”
老人微微笑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一下又一下的,温柔抚摸傅笙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