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思无邪者司无邪
男孩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却没有出声。
然后对方发现了他的头发和瞳孔颜色,又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我是说,我叫齐格飞·卡斯兰娜,你叫什么名字?”
乍一听与刚才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一次白发男人却是用的汉语与他交流。
刚才男孩自然听不懂外语所以无法回答他,所幸现在可以了。
但他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他没有记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齐格飞露出了然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是神州人,结果可能是日本人吗?”
于是他换着日本语又和男孩重复了一遍。
男孩又因为听不懂,对着白发男人歪了歪头。
此刻齐格飞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以拳击掌。
“原来是聋哑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嗯?”
齐格飞目光定格在男孩脸上,终于确认他是一个神州人。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名字?”
他摇了摇头。
“我忘了。”
齐格飞想着难不成名字这种东西也是随便能忘记的吗?
“你爸呢?”
“忘了。”
“你妈?”
“忘了。”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忘了。”
齐格飞觉得自己询问的方式有问题,于是他换了一种。
“那你还记得什么?”
男孩沉默许久,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仔细思考。
看着小男孩的模样齐格飞乐了乐。
一个四岁小孩子,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样,真的挺有趣的。
“我是一个人?”
他说的十分平静,十分自然,因为这是事实,也因为他好像只记得这个。
看着男孩认真到严肃的表情,齐格飞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同情对方。
不过最后他那个都没选。
因为从他的话语中齐格飞得出了一个信息。
“难不成你是失忆了?”
男孩沉默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
白发男人看到对方如此心平气和的姿态,一时间在想是他对失忆有误解还是自己对失忆有误解。
一个失忆的人,还是一个小孩儿会这么平静吗?
白发男人开始认真的看向了男孩儿。
可疑的时间。
可疑的地点。
出现的形迹可疑的人。
他的脸上有些灰,眼眶有些红似乎刚刚哭过,但是脸上却没有泪痕。
他的眼睛很清澈,明明是黑眸,看起来却感觉十分明亮。
他没有撒谎。
齐格飞如此确认到。
然后他就放弃了所有对这个小孩子的猜疑。
作为骑士一族的卡斯兰娜,其中的男人大多愿意相信直觉,而他不一样。
他只相信直觉。
风雪在此刻停止,乌云从天空散去。
月光从上方倾落,让月下的积雪显得更白。
男孩看清楚了齐格飞眼中斥的复杂神色。
最后白发男人笑了笑,主动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小鬼,今天晚上会很冷,难得雪停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一个村子避一避。”
司无邪嗯了一声,脸上涌过一股热流。
这一次他不愿意哭,但是还是哭了。
所以说泪水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是不听自己的指挥。
男孩明明确认不想让自己哭才对……至少他在看到白发男人的笑容之前是这么想的。
他低下头,不想让齐格飞看到自己的表情。
白发男人用眼角余光看着男孩儿,啧啧感叹一个屁大一点的小孩儿还挺死要面子的。
男孩回头看了看地面上那一团焦黑。
那是刚才那个怪物的葬身之地。
“别看了,那只寒冰突进崩坏兽死的不能再死了,不会复活的。”
“那个不是动物,而是一个怪物吧?”
齐格飞惊奇不已。
“你明明都没有记忆,还能区分这些?”
司无邪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我有常识……大概。”
齐格飞单手捂着额头想着都决定相信他了就不在意这么多了。
“那个东西的确算是怪物,我们给它的名字叫崩坏兽,一种以灭世为目的东西。”
男孩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看来对这个东西还是没什么概念。
“不过那样的怪物很多吗?”
“多倒是挺多,不过遇到它算你运气不好,闯入了第二次崩坏的现场——西伯利亚。”
“什么是崩坏?”
“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病毒,一种想毁灭一切的病毒。”
“你为什么会躺在雪地里啊?”
“我说我是在睡觉你信吗?”
男孩摇头。
齐格飞哈哈笑着却不多解释。
男孩看他不说也识趣的不再问。
荒芜的雪原之上,一大一小两个孤单寂寥身影行进在此间。
但却有几声大喊打破这一幅画面。
两人自然而然的停下,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条溪谷。
而侧方的崖壁上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大喊。
男孩听不懂外语,但他听懂了叫喊的那人焦急的语气。
他向上方看去,发现一个人在很高的地方挂起,他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以及他脚下从悬崖峭壁上长出的一棵树。
“他在说什么?”
本来想立马行动的齐格飞听到司无邪的问题,蓝色的眼眸微转,却不着急动手了。
“他在求救,他被困在了悬崖上。”
司无邪发现齐格飞的声音有些冷,而且他的脚步又开始向前移动。
由于他的手被齐格飞牵引着,于是他也只能向前移动。
男孩望着齐格飞的侧脸,有些欲言又止。
齐格飞停下来。
“先说好,我可没必要平白无故的再增加一个负担,救下他风险太大,而且浪费时间。”
男孩儿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说不出请求的话语。
他也很明白,自己没道理让别人为他的可笑想法买单。
可是,那个人,那个现在正身处悬崖上的人,会不会和自己刚刚一般,那么的绝望又害怕呢。
他才感受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人痛苦,让人难受,让人讨厌。
齐格飞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男孩扎人的目光,只得停下。
“我可以救他,但不能白救。”
“我什么也没有。”
男孩以齐格飞都感到可怕的速度理解了他的话。
“一个人也许本身没什么价值,但人可以创造价值。”
有着基础性的常识的男孩对这一句话半知半解。
齐格飞看出来于是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也就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没有限制的要求。你可以理解成最坏的情况我可能会让你付出生命。”
这一次男孩理解到了这个承诺有多么沉重。
他就在不久前,差一点要死了。
所以现在的男孩儿格外的理解付出生命到底要有多大的决心和毅力。
男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思考着。
值得?不值得?
有意义?无意义?
以自己的未来换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这当然不值得。
以自己的生命换去别人的生命的等价交换,也没什么意义。
男孩认真的思考,不过天真善良的他显然是没有考虑过反悔耍赖的情况。
齐格飞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大概不止四岁,他不应该只有四岁。
四岁的孩子正处于天真无比的时候,应该放肆大笑,尽情痛哭。
可他没有。
不论是自己见到身处绝境的他,还是被拯救的他。
这个孩子出来最多的竟然是冷静和处变不惊?
面对雪原中的恶劣情况,明明就算一个成年人都做不到如此理性。
看着他小脸上可爱的眉毛皱在一起,齐格飞心想,无意中展现这种表情,还不会完美掩饰的这一点估计才是他最像小孩的地方。
“我答应。”
白发男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