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春道:“按理说这样的出身,能得这样的地位理所当然,可姜知府能有今日成就,却全仰仗他自己的才华,跟宣平侯府却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或者说,宣平侯府不仅没有成为他平步青云的助力,反而是阻力。”
这一听就是有故事的样子,颜水儿忙坐正了身体,一手拿点心,一手端茶水,准备好好听故事。
含春被她的做派噎的顿了一下,而后无奈的继续道。
“夫人看到了姜知府脸上的疤了吗?”
颜水儿点头:“嗯嗯,看到了。”
含春:“那是姜知府小时候因嫡兄顽劣而在脸上留下的疤。”
“小时候的姜知府是京都内远近闻名的神童,对于书本知识的接受速度,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过目不忘之能。
京都但凡教过他的夫子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名气,便是连闺阁中的小姐和宫中的宫人们都略知一二,大家都以为姜公子未来定会平步青云。
许多世家夫人们都想为家里的庶女提前定下他,甚至有些寒门家的嫡女也多次接触。
但就是在这时,姜知府的脸被他的嫡兄划伤了。”
说到这里,含春叹了口气。
“在大雍朝,便是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若是容貌破损或是身有残缺,便是读书再厉害也都是当不了官的。
于是原本蜂拥而至的夫人小姐们,在一瞬间全都销声匿迹,想要联姻的结姻亲的都没了消息。
即便是还有几个,也都是仗着他的伤狮子大开口的,甚至还有人提出让他去商贾家做赘婿。
更可气的是,当时那件事明明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姜知府脸上的伤是他嫡兄划伤的。
但因着姜家世家家族的名誉,他也必须要说这伤势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因为姜家失去了一个有天赋的庶子固然惋惜,却断不能因为一个已经废了的庶子,搭上自家还未长成的嫡子。
嫡庶有别。
颜水儿越听越气愤,双手紧握成拳:“怎么这样啊!”
她发泄了一番后,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含春却摊摊手,笑道:“后来婢子也不知道了,想来是宣平侯后来狠狠惩治了一番府里人,所以很少再有消息传出来了。”
“之后过了很多年,原本已经被大家遗忘的姜知府却突然横空出世。
他终以一篇《清平赋》名震天下,成为当年那届科举的无冕之王,成功被陛下夺情授予官职。”
颜水儿越听眼睛越亮。
这是什么爽文人生照进现实啊。
含春接着道:“但大家都知道,因为有那条规则在,京官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最后陛下破格将他外放成知县。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姜公子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知府的位置,当真是前途无量。
当年那些前来提亲又后悔的人,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颜水儿猛地点头。
只觉得浑身上下跟三伏天喝了冰镇饮料一样舒爽。
然而下一秒她又忽的顿住,因为过于沉迷故事的她方才并未想到一点。
——如果这位姜知府从小到大都在京都的宣平侯府,后来又外放来到江南洛阳,那他又是怎么跟原主认识的呢?
北境,可是不论离京都还是江南,都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是大雍的边境,是荒凉的漠北,是戎马的天下。
而京都与江南,一个是大雍的国都,一个是大雍最为富饶之地,三者之间,几乎是相隔千里。
还是说……她方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位姜知府根本不认识她?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
还有他眼中不经意间、亦或是不加以掩藏刻意流露出来的情绪,都让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真相,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