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倒吸一口凉气,夸张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惊诧又不敢置信地问。
“我?!怎么可能?!”
秦桓将马儿停在一旁的茶棚里,将颜水儿从马背上扶下来,牵着她去一旁的竹椅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怎么不可能?”
“喝茶,润润嗓子。”
颜水儿张着嘴,游神般地端起茶杯,又游神般地看着卫黎在身后牵过秦桓的马,交给茶棚的伙计。
而后茶棚内所有的人都推了出去,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颜水儿:“……”
算了,只是又一个东宫的暗卫的据点而已,她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收回微张的嘴,将视线重新看向秦桓,双手握着温暖的茶杯,眼眸中多了一丝镇静与认真。
“解释解释?”
秦桓微微颔首,问:“你可想过,有朝一日恢复镇北将军之女的身份?”
颜水儿微愣,沉思片刻,微微摇头:“暂时没有。”
她毕竟不是真的镇北将军的女儿,所以从未思考过身份归位的可能。
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她不得不恢复、亦或是要回归现代前才做出的选择。
“但如果可能,我想要帮镇北将军府翻案。”
颜水儿的眼中多了一抹坚持。
她知道,想要推翻‘通敌叛国’案,除非她能让肃帝改口,亦或是让下一任新君为其平反,否则别无他法。
而这两个可能,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几乎都不太可能实现。
封建古代,君无戏言。
哪怕高高在上的帝王知道自己判错了,他也不会承认,更不会朝令夕改——那等于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承认自己这个天子做错了,龙颜尽失。
更何况……肃帝在下旨前,未尝不知道自己冤枉了徐淮。
可为了帝王之术的平衡,为了坐下的龙椅的稳定,他举起了屠刀,亲手杀害了一个忠诚良将。
但肃帝不在乎。
同样的,在极其重视孝道的古代,让皇位的继承人去抨击批判先帝的旨意,更是难上加难,且几乎没有后继者会去做。
因为那是不孝,是为世人所不耻的不孝,是帝王亲自去动摇儒家治理国家术法的不孝,甚至会背上可能跟随他一辈子骂名的不孝。
否则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不能更改、不能违逆’的祖训规矩了。
但秦桓的眼中没有意外,他静静地听着,而后点了点头,几乎是默许了她的想法。
“那你可曾想过,只凭借一个昭阳殿宫婢出身的弱女子身份,又有何力量去为镇北将军翻案?
凭她是一国储君的宠妃,是太子亲封的正四品良媛吗?”
颜水儿被秦桓说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咬住唇,低下了头,有些难堪。
是啊,她还是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这里不是从前,不是有了证据就能交给警察得到一个公正判决的地方。
这里皇权至上,是封建王朝,是古代。
她即便查清楚了往事的所有来龙去脉,无法‘上达天听’,无法让世人百官听见自己的‘喊冤’,那也是徒劳。
这世上,从不缺少无能为力,也无法申诉的冤案。
秦桓神色平静,接着道。
“而不论是瞒报身世进宫的武安侯府嫡小姐,还是通敌叛国的罪臣徐淮之女,都不是一个能对你有助力的身份。
你从前做过的一切,经不住查,最起码经不住一个帝王的查证。”
“但云舒国公主的身份,可以。”
颜水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她必须承认,秦桓说的都是对的,且于她有利。
见她听见去了自己的话,秦桓原本有些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些许,放轻了声音道。
“而另一个,则是我的私心。”
颜水儿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错愕道:“私心?”
只是那红唇依旧紧抿着,有些不太开怀。
“是。”长长的叹息从喉间溢出,秦桓看着她的眼眸有暗沉的星芒闪动,“候鸟南飞,万河归海。”
“孤渴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站在孤的身侧,真正与孤并肩而立——以亲册太子妃之身、以大雍皇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