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翊闷哼了一声。

楚绾绾心头猛颤，转头一瞧见那箭正中他右腿膝盖，脸色唰的白了。

“能动吗？”君凌翊问。

“动穴被点了。”楚绾绾摇头，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别担心。”君凌翊勾唇笑了笑，语气温柔，“乖，忍耐一会儿。”

这一幕像极了楚绾绾当初问的那个问题。

若她与皇权只能二选一，可当初君凌翊给她的回答是二者都要。

事实上，君凌翊也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样的问题太沉重，而且容易陷入困境。

可是这一刻，当他抱着怀里的楚绾绾，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看着她担忧慌乱的目光，

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爱她，胜过一切。

君凌翊吐出一口鲜血，抱着楚绾绾跌坐在地上，楚绾绾被他牢牢护住，并未受到多少伤害。

楚绾绾咬紧了牙关。

天元帝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君凌翊，你以为你今日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天元帝狞笑着挥剑刺过来，君凌翊将她推至门口处，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撞开了门，一手捂着受伤的腿，一手搂着她的腰纵身而起。

门外守候的士兵早已准备好弓弩，在看见楚绾绾跳窗时，纷纷瞄准射击。

“真以为朕什么准备都没有？”天元帝冷冷一笑，“给朕拦住他们！”

士兵们立即追赶，君凌翊抱着楚绾绾一路奔跑，但是因为双腿中箭的缘故，渐渐的，速度慢了下来。

楚绾绾察觉到异样，回头便看到后面密集的箭雨，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推开了君凌翊。

从他的怀中翻身而下。

“啊——”君凌翊痛呼一声，低头便看见楚绾绾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噗嗤”一声，匕首深深插进她的腹部。

剧痛袭来，她闷哼了一声，但是仍旧拼命忍着没喊出声来。

“绾绾！”君凌翊瞳孔骤缩，踉跄着想要爬起来去救她，然而刚一起身，腿部传来钻心般的剧痛，令他再次跪了下去。

楚绾绾倒在了地上，她咬紧牙关，强行忍着痛意爬向君凌翊，伸手握住君凌翊的手，轻喘着说，“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君凌翊紧紧盯着楚绾绾，心脏揪成一团，仿佛有利刃狠狠撕扯他的内心。

楚绾绾，她居然……

他的绾绾为了保护他，甘愿以命换命。

“你……你……”君凌翊张嘴，嗓子干哑难听得厉害。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剩下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悲哀充斥着他整颗心。

“我不过是不想欠你罢了。”楚绾绾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恢复几分清明。

“不想欠么？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了。”

君凌翊喃喃着，突然扬唇笑了，他一把将楚绾绾打横抱了起来。

楚绾绾眼前忽然变得模糊，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君凌翊，却怎么都看不清楚，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君凌翊眼底弥漫着血丝。

“王爷！”所有军队此刻重新涌进皇宫，包围住了御乾宫，“您怎么样？”

君凌翊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咬了咬牙，“先送王妃回府！”

“是！”

君凌翊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御乾宫。

天空飘着淅沥沥的细雨，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

楚绾绾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皇宫。

四周漆黑一片，她睁开眼看了许久才适应屋内的光线。

“咳咳……”喉咙一阵痒疼，楚绾绾呛得咳嗽起来。

她缓缓坐起身，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影。

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蜷缩着，一动不动。

她的心咯噔一跳，急忙叫道，“君凌翊！”

那人闻言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俊朗的五官在烛火照耀之下，显得格外英俊帅气，只是那狭长的凤眼中，布满了血丝，憔悴而疲惫。

“君凌翊？”楚绾绾又喊了一句，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

“王爷？”楚绾绾试探性唤道，“君凌翊！君凌翊！你醒一醒……”

君凌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楚绾绾吓得魂魄都差点散了，伸手探他鼻息，只是手还未触碰到他，便被一把抓住，一把揽入怀中。

“绾绾……”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疲倦，但还有惊喜。

楚绾绾呆呆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但是君凌翊呢？

她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脱出来，望着他，眸光泛红：“你……你没事吧？你的腿……”

君凌翊望着怀中的女人，她瘦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刮走似的。

如今，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带着几分无措、焦灼。

“绾绾，你没事就好。”君凌翊低叹一声，捧起她的脸蛋，指腹拭去她的泪珠。

“翊王，宫里还有事情需要您处理……”

君凌翊垂眸，在她唇瓣上印上浅淡一吻，“楚绾绾，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来。”

随即松手放开她，站起身。

“去把青莲锦绣叫到宫里，伺候王妃。”

“是，王爷。”

楚绾绾愣住了，呆呆望着君凌翊。

他的唇上沾染了一抹猩红，犹如鲜血。而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迹之上。

男人的脚步微顿，眉头紧皱着，神色变幻莫测，终究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

他的身形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楚绾绾脑袋嗡的一声炸裂，怔愣的看着君凌翊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他的血。

“娘娘放心，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