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到她腰部,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她被人扛在肩上,离开了屋子。
安宅,交代完一切的安重华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面对安慕。
一段时日不见,他分明还是以往那般腼腆可爱的模样。
可在战场待久了,似乎有什么改变,悄无声息在他身上发生,让安重华有些不知所措。
怔楞间,却见安慕满脸严肃地端着伤药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执拗地垂着眼尾,盯着她方才渗出血迹的手。
他的眼神,仿佛燃着火星子的碳,隔得老远都让安重华觉得发烫。
安重华心头又跳了起来,忙轻咳一声,“这等小事,云娘来做便是。你从临安赶来,此刻定然累了,不如好生休息片刻。”
安慕小声道:“郡主喜欢云娘,不喜欢我吗?”
安重华:“……”
半晌,在他水汪汪的注视中,缓缓伸出了手。
安慕取了些药,在她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涂着。
在战场上,他受过伤,最惊险的那次,敌军的大刀砍穿了他半个身子,躺了二十天才勉强下床。
可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都不及这只手上深深浅浅的血迹来得让他心惊。
安重华抓握之时用力太大,此刻细碎的断木残留在其中,安慕用小镊子夹出一丝又一丝。
几息后,终于忍不住,眼睫挂了几滴泪。
“这就是郡主所说的,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安重华本失神地沉浸在他精致艳丽的眉眼之中,此刻骤然对上他的目光,陡生做贼被抓的心虚。
仓惶收回了目光,忙低头作势打量手心的伤口,“许是一时情急,没注意到这许多。”
安慕心中格外失落。
当初分别之时,两人之间的承诺,安重华竟好似全然未曾放在心上。
只有他傻傻地守着那番话……
原来当日,郡主只是为了让他留在朱家军中,所以随意说了几句话诓骗他而已。
他情绪骤然低落,安重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
可若叫她出声安慰,她也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轻涨、紧绷忐忑,萦绕在两人之间。
安慕将木刺一根一根挑出,又将她的手掌心包好,才将药酒收拾好,正欲出门。
院内一阵喧哗传来。
“恒娘子回来了!”
一室静谧涩滞被划破,安重华陡然直起身子。
手忙脚乱之下,啪的一声将安慕手中的药酒撞倒在地。
安慕抬起头,露出一张紧咬嘴唇的脸,既委屈又埋怨地看着安重华,活似一只被人辜负遗弃的流浪狗。
称着眼角一点绯红的醺色,对安重华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
为了避嫌,房门并未关上,云娘自外火急火燎冲进来。
“郡主,十六娘中了药,恒娘问郡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安重华急忙收回不听使唤的眼睛,转过身去往外走了几步,仿佛离得远一点,那迫人的感觉便能消散一点。
定了定神,才点头道:“我这便过去。”
安慕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后头。
两人步子一前一后,带着说不出的韵律感,透着让两人皆不可言说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