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安重华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更加恼怒。
只不过想填饱肚子而已,这样也叫面目可憎?
听得于洋这颠倒黑白的话,安重华更是冷笑一声。
“事已至此,于大人还要坚持番薯有毒吗?莫不是自以为自己已经只手遮天到了这种地步,可以捂住一整座城池的嘴?”
她一步步逼近于洋,美艳绝伦的脸上满是刻骨的憎恨。
“便是最自负嚣张的帝王,都不敢将治下子民全然视作奴隶猪狗,你于洋,又凭什么!”
她的声音往日总是刻意温和,此刻却截然相反地带着一种凌厉的锐气。
像是刚冬日里结厚厚冰霜的冰棱,听得人心肝脾肺肾忍不住都渗得发凉的颤了好几颤。
于洋猛地后仰,不自觉踉跄几步跌落在地,跌得头上的乌纱帽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灰尘。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头颅在打滚。
“不不……不,我没有……”
于洋喃喃地失神摇着头,“我都是为了柳州百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都是愚人。
只有严苛的管制才能让他们温顺听话,唯有如此,柳州才能平安富足。”
在一旁听得这话的庄锦年当即怒从胸头起,直蹿天灵盖。
世上竟有这种蠢材庸才,偏偏这样的人,竟还是一城知府!
实在可笑可悲,若大庄朝廷尽是这种残暴专治之人,大庄社稷何存!
想清这一点的庄锦年只觉浑身发寒,抑制不住地恐慌愤怒。
他唰地抽出安慕腰间长剑,口中一声爆喝:“父皇为君当政数十年,从未将百姓视作愚民,更不曾赋予朝廷官员践踏蔑视百姓的权利。
你分明是自己私欲作祟,竟敢将此归咎到为官之道上!”
长剑夹杂着无边的愤怒唰地刺向于洋胸口,扎破薄薄的官服,很快氤氲出血迹。
庄锦年含着怒意出手,谁也没能防住。
于洋犹自未觉般低头去看,那鲜血仿佛氤氲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私欲作祟?当真如此吗?
只可惜,他并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安慕的剑很快,那是在战场之上,朱魏驰私下赠与他的,说是千年寒铁所致,锋利无比,毫不费力便能斩断人身上最坚硬的肋骨。
于洋踉跄几步,轰然往后倒去。
直至他闭眼那一刻,这群被他管制、被他束缚的百姓,仍旧如往常一般,乖觉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群人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