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如今开口问庄锦年要赈灾粮,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郡主当真要留在桃城?”
安慕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忧心思虑,她回过神来,才道:
“庄锦年对我已经颇为忌惮,我即便跟着粮队一路南下,也无法做些什么。还不如留在桃城。”
留在桃城,将这些商人组织起来,或许可以更快地解决此次水患。
“只不过,药草快要用完了,你跟着庄锦年一路南下护卫,可务必要珍重,遇上瘟疫灾情,千万不可以身涉险。”
安慕紧抿着唇,水雾蒙蒙的眼眸中满是依赖和不舍,“郡主这话,是在关心我吗?”
安重华双颊倏地红了起来。
她自然是关心他的。
自祖母走后,这世上,她最关心的,就是安慕了。
可这话,她又怎能说得出口。前世,她和庄明盛是心照不宣地走在一起。
今生……
她犹疑着抬起头,略作掩饰般撩了撩耳畔鬓发,碧玉耳铛在月华之下发出一声轻响,好似同时划过两人心畔。
安重华忽地便失去了开口的勇气,胡乱点了点头,便脚步急促地往安宅赶去。
这一回,两人依旧并肩而行,却再没了方才的静谧悠闲。
安慕绞尽脑汁地想着安重华欲言又止的含义是什么,眼看着安宅大门近在咫尺,他胸口生出一股豪气刚要开口。
便见许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好似在躲什么债主一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在躲债。
见了安重华,才收了那副发酒疯的神情,“郡主方才何故离席,这曹安为人滑不溜手,下官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安重华心中陡生淡淡的遗憾,只这遗憾到底从何而来,她却无心细究。
只温声接过话头,“曹安只要两千五百担粮,按理来说,确实不多。”
“的确不多,”
许言神情更加为难,“可临安来的圣旨只说让殿下一并处理北地旱灾,可无论是粮草还是银钱,亦或是药草,都未拨下一丝一毫。
若叫下官来算的话,照顾了江南各城,北地又该如何?”
安重华了然道:“米粮不多,可此前柳州百姓多有种植番薯,如今也该是收成的时候。
桃城本是富庶之乡,你刚好在此,何不牵线一番,既能解桃城之急,也能让柳州百姓多一桩进项。”
许言神情一震,他怎得没想到这个主意!
是了,拨下来的赈灾银,还是在柳州之时收了当地商户的粮。
只那一次,那些商户都被安重华吓破了胆,谁也不敢要价,以致赈灾银两只花了极少一部分。
曹安既然要问他要粮,自己也可以同样向他购买粮食。
若他婉拒,自己便也有理由拒绝他的要求。如此一来,无论他答应还是不答应,怎么盘算都不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