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第二梦提起黄芳芳，幽若神色一怔，似有烦恼，不过没有说话，又下了一子。

第二梦一边落子，一边似是无意地说道：“有时候我也会在这里和他对弈，那个家伙有时候好小气的，有一回我赢了他一子，他跟我怄了整整十日的气。”

“还有一回，我感染风寒落了病根，须得一味奇物赤火金蟾方能根治，他听闻消息说江南似有金蟾出现，便一夜之间跑了八百里路取来赤火金蟾，给我治病。”

“还有上回，我随口说的想吃江里的白鱼，他竟直接跳下江去给我捉，那时候可是三九寒冬，我真担心为了一条鱼把他给冻坏了……”

第二梦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话语中总是只有一个主题，就是黄芳芳，第二梦的一切话语都是围绕着黄芳芳来进行的。

而幽若却从没有回过半句，只是盯着棋盘，好像在专心下棋。

就这么看来，第二梦要分心说话，注意力自然无法完全集中在棋盘上，而幽若却是专心棋局，一心一意，看起来应该是幽若大占上风的样子。

不过事实正好相反，棋局一开始第二梦就占据上风，之后一直保持优势，始终压制着幽若，幽若几次想要突破重围，却越下越乱，最终输得一塌糊涂，第二梦取得完胜。

一局终，幽若满盘皆输，却好像一下子放下什么重担一样：“是你赢了，你的棋艺很厉害。”

第二梦盖上棋碗，道：“你也是，其实你跟我的棋艺差距应该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我能如此轻易胜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心已乱了，棋局自然乱得惨不忍睹。”

幽若也不是蠢人，当然明白第二梦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问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扰乱我的？”

“关键不在于我是不是故意的，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心。”第二梦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如果你能坚守本心的话，不管我说些什么，对你来说应该都如梦幻泡影，没有半分记挂于心，不是吗？”

“你跟他一样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吗？”第二梦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虽然是愿意为了你父亲委身于他，不过你自己，对他也是喜欢的吧。”

幽若脸蛋一红：“你的眼睛真毒。”

“不是我的眼睛毒，是你表现得太明显，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

“的确，我承认我对他有很大的好感，甚至能说我喜欢他，但是……”幽若说到这里，露出羞赧之色，然后又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看不透他。”

“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对你有所企图，却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拒绝了你？”

第二梦说得直白，幽若感到害羞，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了她许久，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出昨天那样的决定，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没想到却被黄芳芳拒绝，实在是让幽若身为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

第二梦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看不透他这个人，有的时候他很坏，看到漂亮女孩子就眼巴巴地想要贴上去，有的时候又会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底线，简直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他到底是君子还是恶人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很确定一件事。”

“什么？”

“他对你，绝对是真心喜欢的。他这个人很贪心，想要的东西很多，如果你为了你父亲而成为他的人，就算他能得到你，也会失去一些他很坚持的重要东西。”

“重要东西？那是什么？”

“你自己去好好想一想，我觉得你应该会明白的。”第二梦站了起来，拉起幽若的手，将黑白两颗棋子塞进她的手里，“这棋盘上的棋子都是黑白分明，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却永远无法如此清晰地一分为二，不管你选择的是哪条路，好好整理清自己的心情，选择一条自己不要后悔的路就好了。”

第二梦站了起来，就欲回断情居去，这时候幽若突然叫住了她：“第二姑娘！”

“还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应该也很喜欢他的吧，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帮你吗？”第二梦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帮他而已，至于原因嘛，因为我知道，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永远是我。”

中午，黄芳芳练完功回来，遇到幽若时候，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光彩，见他回来，幽若笑着说道：“是我输了，输给了你，也输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