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看着她，面露难色：“是巧合。”

“你撒谎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光的，我虽然是个女人，也很年轻，但我也是个人民警察。”

“孙通没了。”

“什么玩意没了？”

“牺牲了。”

智慧惊讶得说不出话，感觉喉咙内卡着一颗铁球，咽不下，更吐不出来。

“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你去结账的时候，钟老接到了消息，他离开前不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孙通开车押解工地案的那个工头去拘留所的时候，出了车祸，孙通，那个工头，当场死亡。还有在昨天晚上，北环路派出所所长在家自杀，你说，这是巧合吗？”

沉默了好几分钟，她的后背闪过无数条电流，身上的毛孔也跟着竖了起来，她哑着嗓子，努力在牙缝中挤出声音：“是，是谁？”

李明哲看了看她，又叹了口气：“车祸。”

“说，说实话。”

“前后两辆渣土车，把孙通的SUV夹在了中间，你下车的时候，我还想跟你开句玩笑，就是不想让你察觉，哎，还是被你知道了。”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般城市建设大工程，中标的施工单位都是国字头，北二环，一个小县城的施工单位能中标，他们是谁的打工人？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她越发地觉得身体发凉，孙通，一个缴获毒品按吨计算的公安局长，一个老婆孩子都被毒贩残忍杀害的人民警察，没死在和毒贩的拼杀中，却以这样的一种方法离开人世。

“智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个工地，害死了多少人？”

李明哲瞪着她，表情严肃，沉默了两秒钟：“你觉得，死多少人，还能查出来吗？还能让查吗？”

“可是，可是……”

她可是好几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李明哲：“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么多，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挤兑你，当时我听说有个高官的孙女要来警队刷资历，我以为你就是她。”

“为什么觉得是我？”

“我是钟老最后一个徒弟，他已经是主管刑案的副厅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距离扶正只有一步之遥了，这时候带女实习生，不是给人话柄嘛，所以，我猜测你的身份不简单。”

她沉默着，不想过多解释，或者说，她也不能解释，她家里的背景，恐怕只有钟语枫知道。

“你和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是谁？能让钟老……”

“先不说这个，走，去送送孙通局长。”

“没用了，九点多出的车祸，十点半人就火化了，给出的报告是孙通醉驾，我和他认识四五年了，他可是滴酒不沾的，你懂了吧。”

智慧胃内一阵痉挛，她冲向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

李明哲拿着一瓶水站在门口：“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会对你动手。”

她的手扶在水箱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原本以为杀人犯已经将人世间的恶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想到，黑暗中的人，才是真正的恶，能悄无声息地让一个英雄消失，随手还能抹去他一生的功绩。

“李，李明哲，为什么，为什么法治下还有这些？”

“你还年轻，仔细想想，哪个涉黑团伙不是历经好几年才被打掉，这几年中，就没有人去报案吗？为什么没人追查？”

李明哲的话让智慧彻底跌入了谷底，更准确地说是冰冷的深渊，除了绝望，一无所有，眼前的黑是暗，看不见才是黑。

“我能进你卧室看看吗？”

她点了点头，李明哲进去一下就瞬间出来了：“走，去警队。”

“为啥？”

“床下有个包，里面装着绳子、胶带、砍刀和锯子，还，还有裹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