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竹这才走到他身后,“我看你一个人站着,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夜色,没想打扰你。”
沈符弦说:“月色再美,也早就看腻了。”
不如眼前人来得有趣。
禾竹也仰起头看天空,但她是个俗人,看不出什么来。
“那你方才看什么呢,看那么认真。”
“夜观天象,或逢乱世。”
“什么意思?”禾竹顿时脸色大变,“要天下大乱了?”
“你在沽南楼好好待着,自然有人护你周全。”
“你是说小白啊?虽然他是灵妖,可他这个人心眼子太多了,作为朋友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难同当,他定然不会保护我的。不行不行,我得好好练功!”
沈符弦:“……”
眼前这个大活人,她是看不见吗?
他只能无奈地笑笑。
禾竹也不说话,双手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夜色。
她所看的方向是人界,那里灯火通明,灯光如同星星一样,璀璨耀目。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妖界就显得黯淡了许多,许是因为妖族无需借助灯火,可以靠意识分辨黑暗里的事物。
昏暗的光线里,沈符弦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她。
次数看多了,禾竹也渐渐察觉到了,脸上微微发烫,浮现了一抹红色。
“你、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禾竹被他看得不自在,身体都有些僵硬。
沈符弦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抱歉。”
“没事。”禾竹抿了抿唇。
四下静默,只能听见轻微的风声,沈符弦忽然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喜欢你?”
“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禾竹笑哈哈地说。
沈符弦笑而不语。
从前的禾竹只是一个有灵性的盆栽,性格和现在却没什么差别,她会打翻书桌上的墨水,会弄倒书架,也会恶作剧捉弄人,偶尔也会很乖巧的待在桌上看他读书写字。
但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沈符弦从未责骂过。
她就像黑白画里的一道彩色,是点亮夜空的星星,是他枯燥漫长人生里最大的乐趣。
或许以他一万多岁的年纪来说,一千多年并不算什么,但这确实是陪伴他最长久的。
当初他并未想过这个盆栽会修炼出人形,光顾着宠她了,却不曾教会她人情世故,这也是沈符弦由始至终最后悔的一件事。
只是这些,她都已经遗忘了,也许此生都无法再想起来。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禾竹穿得单薄,此时夜风一吹,她冷得瑟瑟发抖,浑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
沈符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快些回去吧。”
禾竹应了一声,快步往回跑,一路上还是喷嚏不断。
——
鹿白青回来的时候,禾竹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她前几天感冒,夜里总是鼻塞,觉都睡不好,再加上白日里工作繁忙,已经累得不行了,好不容易有空,赶紧打个盹。
鹿白青轻轻咳嗽一声。
禾竹以为有客人来了,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