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发生什么了?”禾竹蹲在地上,低下头,贴近他嘴边,才听清他的声音。
“黑游峰,大妖,好多大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话,吐出一口血来,缓了好一会儿,“我们在黑游峰发现了妖王宫来使的尸体,一路追查下去,六人小队,只有我活了下去,他们要……要侵犯……”
他忽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出鲜红的血,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眼睛瞪圆,手一松,头往后一仰,没了声息。
“喂?”禾竹拍拍他的脸,“你别死啊!没说完呢!”
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禾竹心里焦急,赶紧回去告诉沈符弦。
他刚结束了三个时辰的布阵仪式,又取了八滴精血,对身体是极大的消耗,正在迭水秘境里修生养息。
禾竹匆匆的来,见了他之后,发觉脸色不好,到了嘴边的话全成了关心,“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布阵太消耗精力了?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要不你先休息吧,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再说。”
她语气很快,显然是出事了,慌张导致的,沈符弦问道:“怎么了,坐下来慢慢说。我就是个布个阵而已,小事,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吗?”禾竹不太信,“可是你脸色好苍白。”
“近来有些累了。”沈符弦拉着她的手,让她坐自己身边,“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禾竹想,现在应该让他休息,这事儿告诉闻同,告诉鹿白青,都一样的。他这么累了,不能再让他继续工作了。
“没事。”禾竹撇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方才我在神鹰军的营地,看到你布阵了,场面好宏大。”
“这个阵法只是暂时的。”沈符弦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大概是真的累了,竟躺在了草地上,“我还不能解决这雷暴。”
“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禾竹也躺了下来,与他面对着面,“阿弦,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等我睡着了,你不会走吧?”
“当然不会了。”
沈符弦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动作很轻柔,带着几分怜惜,“小竹子,日记看的怎么样了,能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吗?哪怕是些许碎片也好。”
他真的不想禾竹忘记从前,不想她忘记过去的点点滴滴。
禾竹眼神失落,“阿弦,对不起,我还是记不起来。那些日记我也看了,几乎成记仇本了,写的全是关于小白的坏话。”
沈符弦忍俊不禁,随即心头一阵酸胀,“难道就没有关于我的吗?”
“当然有了。”说起这个,禾竹的眼神亮晶晶的,“我喜欢和你一起看书,喜欢你带着我去天台晒太阳,喜欢你给我浇水的样子,更喜欢你无理由袒护我。”
她缓缓说着,嗓音清脆动听,犹如一首安眠曲,沈符弦竟觉得困了,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多少年没有睡过觉的沈符弦,今日不仅睡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与禾竹初次见面的场景,当时在不周山,唤醒沉睡多年的万将,万将的身躯庞大,醒来后睡的地方留下了巨大的沟壑,而禾竹就是被他压在了龙尾之下,长达三千多年。
那时她还是一颗种子,却已经有了灵识,得到自由后,第一时间就是把万将骂了一顿,万将一怒之下要将她捏成粉末,是沈符弦心软了,让万将手下留情,将禾竹带回了沽南楼,养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