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川和齐易商议了许久,天色渐晚两人才从书房出来。
“安王殿下......”齐易欲言又止。
周淮川止步:“齐大人请说。”
齐易认真地看着他:“心心她自幼丧母,楚相又纵容刘氏,将她丢在外头自生自灭,在徐府也一直被人欺凌,心心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别人对她好,她以为就是喜欢她......”
周准川似乎知道齐易要说什么,按照以往,为了拉拢朝中大臣,这种小小的要求,不需别人提起,他自己会先做好。
可是此刻周淮川什么也没有说。
齐易斟酌了一下,继续说:“安王殿下,心心很善良,即使过去过得很苦,她也仍然很开朗,以后,下官只希望她能保持这种性子,安安稳稳过一生,所以......”
齐易话锋一转:“安王殿下觉得翰林院梁封如何?”
梁封,去年的探花,但有治世之才,家世清白简单,在京城没有根基,楚心心如果嫁过去,那就是下嫁。
周淮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站在那,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冰山般。
冰冷又沉默。
就在齐易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周淮川才低声说了一句:“当初齐老爷子也是榜下捉婿,为齐小姐挑了楚宣吧。”
齐易瞳孔猛地一缩,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父亲确实抱着与他一样的想法。
“天色已晚,本王先回府,齐大人不用送了。”
周淮川不等齐易开口,抬脚大步离去。
齐府外墙,某处不起眼的角落,云峥牵着马百无聊赖。
空气中忽然响起衣衫走动间的摩擦声,是周淮川过来了。
云峥笑嘻嘻地凑上前,想跟他说自己打探到了楚小姐的喜好。
一抬眼,发现自家主子脸色阴沉得吓人。
云铮顿时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牵着马上前。
周淮川翻身上马,一言不发扬起马鞭转身就走,一眨眼人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云铮愣了一下才追出去:“主子,戌时之后京中不得骑马!”
可视线范围内,哪还有周淮川的影子。
......
周淮川跑了许久,胸中的郁气却没丝毫消散。
反而越积越多,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到了灵善寺。
天已经完全黑了,京城已经关了城门。
周淮川只好借住灵善寺。
看门的小沙弥认得他,便将周淮川引了进去。
周淮川进了院子,便看见灵善寺的方丈圆空手持佛珠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他。
“安王殿下。”圆空对着他行了一礼,“贫僧每月三签还有一签未解,子时一过,弃之可惜,不如安王殿下便帮了贫僧这个忙吧。”
周淮川不信神佛,但今晚借住灵善寺,便与圆空一起入了大殿。
“安王殿下请。”圆空将签筒交给周淮川。
周淮川拿起签筒随意地摇了摇,一支下下签掉了下来。
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竹篮打水,万般成空。
这签文根本没有解签的必要。
周淮川把签文放回签筒,起身和圆空告别。
“殿下。”圆空叫住他。
圆空拿出竹签慢慢上前:“雾里看花不真切,那变换个角度,水中捞不着月,那是因为方向错了,竹篮打不到水,那就用木桶,上天有好生之德,殿下大凶命格中尚有一线生机。”
周淮川没接那支竹签:“大师应当知道本王不信命。”
不信,也不想信。
如果他信命,他就该七岁的时候,化作野兽死去。
他一出生,就被冠上不祥的名头。
不管是他的母妃,还是照顾他的宫女乳母,只要碰到他,他就会得哮喘,甚至身体会起满红疹。
如果是生在平凡人家,最多就是以后不娶妻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