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是个草棚,四面透风,里面有什么一目了然。
一口锅,几块石头。
齐罐罐看到这些难过得瘪嘴。
齐鸣礼把锅上的盖子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呛得两个大人都想吐。
锅底的位置有骨头渣子,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发霉的残羹。
骨头并不完整,都是被砸碎的,只有旁边有一块疑似头骨的骨头,看形状和狗有些相似。
齐鸣礼捂住齐罐罐的眼睛不让她看了。
可惜来不及了,齐罐罐不仅看见了还闻到了。
她挣脱出爸爸的怀抱,跳下来,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眼泪哗啦啦地流。
齐鸣礼把锅盖盖回去,看罐罐这个反应,应该就是那些死去的狗了。
他还注意到,周围的眼睛更多了。
无时无刻地窥探,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文雯拍着孩子的背,希望她好受点。
等齐罐罐吐完,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齐鸣礼将她背在身上,和文雯一起把这锅掀了,用土将骨头埋在地下,一边埋一边碎碎念。
“别来找我们家罐罐了……”
“她还是个孩子……”
“冤有头债有主啊,找吃你们的人……”
一边的土越来越高,另一边的坑却越来越大。
齐鸣礼差不多埋完骨头的时候,坑里的白骨也显露了出来。
这是……
他和文雯对视一眼,抵不住好奇心挖的越加深。
很快一副小骨架被挖出来,四散的骨头看不出什么,可等到头颅挖出来的那一刻,齐鸣礼和文雯倒吸一口凉气。
人的头盖骨!
文雯吓得脸色泛白,她手颤抖地攀上齐鸣礼的胳膊,手温冰冷,隔着衬衣他都能感受到。
周围突然有了骚动。
鞋底碾过泥垢的声音,脚步声朝这而来。
齐鸣礼连忙把土盖上,握住妻子的手,故作轻松道:“走吧,一会爸该来找了。”
他用眼色示意文雯稳住。
好在文雯看懂了,收起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两个人没再废话,脚步看似镇定,实则步伐暗中加快。
他们越走越快,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犹疑地看一家三口待过的棚子。
想追上来的,也有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齐鸣礼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一劫。
等回到热闹的大街上,来往人流冲淡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两个人有种知道了什么秘密而逃出生天的感觉。
“看骨头,感觉年龄不大……”
文雯话说完,齐鸣礼沉默地点头。
没想到只是陪孩子出来安魂的,竟然还能意外遇到这样的案子。
齐鸣礼打算立刻给所里打报告,否则他怕证据被销毁。
他连忙找了台电话打。
连线直接递到严兴业手上,简明扼要地说完贫民村的发现,他表示马上出警,齐鸣礼才放松下来。
“速度要快。”
严兴业在那头疲惫地揉额头:“知道了,你小子,说你什么好,刚告一段落,你又让所里的人忙上忙下,你想累死谁!”
能让他这么不顾形象地吐槽,也是因为好不容易有了点清闲日子,又有案子要忙,是个人都要发疯。
“你要不销假吧,自己的案子自己办,我不差这点功劳。”
“别别别,”齐鸣礼劝阻他,“我今天真有点事,功劳全算老哥的,你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感觉不是很舒服。”
挂上电话,齐鸣礼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
当天晚上,他终于获准登堂入室,陪在老婆孩子中间。
夜里,几个大人都很紧张,不知道齐罐罐还会不会做噩梦。
一直观察到后半夜,齐罐罐四仰八叉地睡着,和以前一模一样,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而另一边,齐鸣义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噩梦。
……
齐鸣礼第二天是带着齐罐罐上班的。
他又和老婆恢复各自带一个孩子的习惯。
因为应修明明主动提出让他教孩子正确使用天赋的事,而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滥用。
应修明的原话是:“不要再出现昨晚的事情了。”
这样的转变不可谓不大,至少应修明原来只打算让齐罐罐有一个轻松的童年,现在却不得不按实际出发改变策略。
“孩子天赋异禀是好事,我们也不能一味地放纵她使用这种能力。”
不久前应修明找齐鸣礼谈话说到这个,差点没把他惊到。
原来一直溺爱孩子的可是老丈人自己……
他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就是怕没时间。
刚想调和时间,老丈人脸色立马变了,警觉的齐鸣礼哪怕真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
另一方面考虑到他和狗打交道的日子长,对孩子召唤狗子的能力有提升作用,于是他们让齐鸣礼带齐罐罐上班,和狗一起训练。
齐鸣礼心说养孩子和训狗还是不一样的……
他总觉得经过这件事之后家里人把齐罐罐和狗子等同了。
真有种让人哭笑不得之感。
后院草坪上,齐鸣礼拍了拍手,一排的狗子,还有一个状况之外的小胖妞,它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开始训练了哈。”
小胖妞齐罐罐看了看他,歪头,“爸爸?”
这是要做什么呀。
八只狗呼噜呼噜出声,提醒她训练不要说话,等看到齐罐罐小眉头皱起,它们又不敢出声音了。
齐鸣礼压住嘴角快要绷不住的笑,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锻炼你们的嗅觉!”
“??——”
哨子声起,八只狗率先跑向目标——一只只登山包。
二十只登山包,只有一只有藏毒。
考的就是狗子的嗅觉、反应能力和速度,从里面找出最适合当缉毒犬的那只。
齐罐罐迈出一只脚,不知道该不该跟着找,于是看向老父亲。
齐鸣礼没动作,她想了想又拉扯老父亲的裤子,跟他说第二排最后一个有东西。
齐鸣礼:“???”
我是来教你训狗能力的……
你怎么自己找上了……
女儿除了能召唤来狗子,难不成嗅觉也向狗靠拢?
齐鸣礼此时觉得荒唐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