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房间好像从那天她无意之中瞥到的时候就是虚掩着的。
容襄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似乎能透过门缝再次看到那幅画了。
画中女子的神态容貌,真的跟她好像......
那扇门就跟有什么魔力一样,诱惑着她进去。
容襄跑到门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推门进去了。
她好像隐隐约约能听得到后面商沉的脚步声了。
其实这种声音对于她来说很轻易就能听出来的,但是可能现在心情过于紧张,所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点,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的。
容襄匆匆忙忙跑进门,然后在进门的瞬间握住背面的门把手,想要将这扇门关上并且反锁,但是——
就在一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反握住了她握着的门把手,然后阻止了她想要关门的动作。
容襄心底一惊。
是谁来了?
容襄知道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问题。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谁来了,又是谁敢这么握住她的手。
他怎么能......动作这么快?
不应该还是个病号吗?
容襄什么都没想,她只知道她现在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容襄的动作骤停,然后连头都不敢抬,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容襄不想就这么面对着商沉站着,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商沉的所有眼神都在她身上。
目光灼灼,都能把她烧穿了。
她好想转过身去......
可是商沉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这个场面就是,容襄不开口,商沉也这么沉默地站着,同样是不开口。
不知道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多久,久到容襄都快恍惚了,商沉还是没什么动静。
容襄反正是在心里打算她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不可能,没可能,别想。
她绝对不干这事。
就在容襄胡思乱想之际,一直不开口的商沉突然开口出声了。
“容襄,把头抬起来。”
骤然听到商沉喊她的名字,容襄还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
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商沉独特的声线来喊她的名字了。
真的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容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鼻子一酸,感觉眼泪在眼眶中开始迅速地积聚起来。
再低头就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不行,不能哭。
哭了就失去重逢的气势了。
容襄这么想着,也就没有继续低着头了。
还是不能哭出来比较重要。
看他一眼算什么。
难道还能比哭出来更严重吗?
于是容襄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头。
不过她想错了。
在看到商沉那张脸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顷刻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她想收都收不住。
容襄慌乱极了,怎么能掉的这么凶的。
她匆忙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眼泪,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就被商沉攥着手腕,狠狠压到了门板上面。
商沉不由分说就压了下来。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堵上了她的唇。
迅速开始攻城掠地,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容襄想过很多如果商沉醒了两个人见的第一面她要跟他说什么,比如质问他,比如拖着不见,比如失控痛哭,她想过很多,就是没有想到是现在这样一副场面。
简直,完全失控了。
商沉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凶,吻得又急又狠,容襄有一个很严重的直觉就是她大概是要被拆吃入腹了。
只是她真的很有疑问。
不是病人吗?
怎么能这么有力气啊?
虽然她有一只手受伤了,但是另一只手没有受影响啊,可是完全推不动商沉。
趁着换气的间隙,容襄才能勉强开口,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锤了商沉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胸口一下:“不是,你怎么上来就啃人啊?不是病号吗?怎么能这样?!”
或许是容襄气鼓鼓的模样和她清冷挂的外貌十分不协调,商沉看着居然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容襄发现他这么一躺真的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两个人之间现在似乎是她看起来更可怕了。
这样真的好吗?
容襄看着正在轻笑着的商沉,“哼”了一声:“你笑什么?我看起来又这么好笑吗?”
面对容襄的质问,商沉很快就停了下来。
然后看着容襄,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淡定和冷静,又是那个俊美如神只的商二爷了。
只是眼角尚未消散的笑意依旧清晰可见。
容襄本来是在看着商沉的脸,很快她就发现,商沉的身后正好就是——
挂满了一整面墙的,各种画作。
画中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女人。
为什么容襄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长得跟她很像而不是这个画上的女人就是她呢?
因为她总是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睛看着很奇怪。
并不像她的。
容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眼前的几十幅丹青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挑不出来任何毛病,能感觉得出来作画的人有着十分强劲的功底。
这些画中不敢是女人的姿态还是举手投足,不管是周围的环境还是花鸟鱼虫,都是十分活灵活现并且栩栩如生的。
只有这个女人的眼睛,这些画上的所有眼睛,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大败笔。
女人的眼睛美则美矣,但是毫无神韵。
看不出来任何神采。
她只是看着都会感觉可惜了这么多画。
这也是她觉得这个女人像她但是不是她的原因。
她应该不是这样子的。
作为唱京戏的,最忌讳的就是眼神如一潭死水,这样再好的扮相和唱词都会让台下的看客觉得毫无诚意,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容襄愣愣地看着那些丹青,一时之间竟然出了神。
这画上的女人既然跟她这么像,却又不是她,那么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