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钢添了添干涩的嘴唇:“驼叔,您还记得我从军那一年,西安府秦王二公子的那桩案子。”
“秦王二公子?”驼叔眯起眼睛,缓缓道:“是那桩案子啊,老爷那时候在秦王府审理的任上,秦王二公子在巷子里被人殴打至死,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成了无头悬案。”
“老爷因为没能抓住凶犯而得罪了秦王,被左迁到云南,五年之后才被调回京师。”驼叔叹了口气道。
华钢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黑雾:“我打过这个二公子。”
“真是你杀了他?”驼叔皱着眉问。
华钢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咽气,那时候很怕就逃了。”
“凶手不一定就是你,”驼叔点点头,缓缓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老爷入仕这么多年,什么神奇诡谲的案子没遇到过,再狡猾的凶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唯独这桩案子他却束手无策。”
华钢直起身子,“驼叔,你说二公子会不会真是我……”
“以老爷的性格,如果真是小少爷……”驼叔轻轻地摇头。
“那天我确实有些冲动了。”华钢皱起眉头,思绪回到了十四年前……
洪武二十年,秋。
西安城内,摩肩接踵的南门大街。
少年李镔循着阵阵葱蒜的香味,像一条鱼儿一样穿行在人群之中。
同样是虎头虎脑的少年华钢一脸不屑地跟在后面。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李镔手舞足蹈地停在一家食摊前。
“摊主,摊主,来两碗秃秃麻食。”
“好嘞。”只见摊主操起铁勺在大海碗中一挑,勺子里就盛满了做好的麻食子,再将铁勺探入大锅的滚水中一烫。
“我以为什么美味呢,就这个啊。”华钢在后面撇撇嘴道。
李镔转头嘿嘿一笑,“钢子,他们家的不一样。”
“不就是麻食子么。”
摊主向华钢翻了个白眼,手上却没停下,左手拈来一个海碗,右手大铁勺轻轻一抖,煮熟的麻食子就像一粒粒白色的珠子叮叮当当地落入碗里。
“来了,来了,”李镔舔舔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
摊主左手抓了一把切好的葱蒜撒入碗中,右手的铁勺并没有闲着,在另一口大锅中舀起一勺油汪汪的肉汤汁。
“呲啦……”
滚烫的肉汁宛如一条长虹,将铁勺和海碗连在一起,白色的麻食子和翠绿的葱段随着汤汁上下翻飞,香气喷薄而出。
“好香啊。”华钢不禁叹服道。
李镔得意地将冒着热气的海碗推给华钢,“来,尝尝。”
“老五,老五……”
这时,摊主听到有人在叫他,抬头看了看。
那人挤出过往的人流,一边擦汗,一边急道:“老五,老五,快去看看吧,你家娘子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