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手里有烟,梁阮毫不怀疑这个已经染了烟瘾的人此刻会毫不迟疑地抽出一根烟点燃在嘴边叼着。
梁阮忍不住开口:“这里又不是在胡同里,郑鸣他们都不在,你一个人干嘛,以一敌多啊?甭管是不是自愿,赖狗子这人小弟还是很多的。”
越承嗤笑一声,一点顾忌都没有:“人多又怎么了。”
高大瘦削本是单薄至极的身影在灯光下,却一反常态显得格外沉稳可靠。
他扭头注视梁阮,眼神执着:“想不想把这人好好教训上一顿?”
梁阮一默。
过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
越承笑了:“那就行了。”
刚到向阳屯的第一天,很久没有出山打架的人,在初来乍到的陌生地界重新动起了跟人干仗的心思。
梁阮的第一想法也不是去劝越承了,而是觉得如果越承真的能把赖狗子这人给好好教训上一顿,也算是给那些被他欺负惨了的姑娘们找回了一个场子。
这一晚上,难得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的赖狗子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的不好预感并没有为他准确预知到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坏事——
打从在徐家门口见到几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梁阮以后,赖狗子表面上冷静镇定,心里可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嘀咕。
嘀咕啥呢?
嘀咕他骨头贱得慌,还是惦记着梁家这丫头。
嘀咕他真是彻彻底底栽了,想起站在梁阮身边的瘦高个,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丫头进一趟城,是真能招蜂引蝶啊!
梁阮和赖狗子难得默契地同时想起了对方一回。
耳根发烫的梁阮并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
心心念念惦记着梁阮的赖狗子也没意识到有人正想着怎么好好教训自己呢。
乡下土霸王的名声,也只能震慑震慑这些家就在本地知根知底的人。
这一晚的向阳屯,渐渐湮没在无声的黑暗里,然而这个小小的屯子里却并不平静。
第二天一早,屯子里最后一部分消息闭塞如梁家爷奶的,也知道了头天下午屯子里徐家发生的大事——
徐家公媳扒灰被抓了个正着!这事儿既成了徐家的丑闻,也成了整个向阳屯的丑闻!
梁家爷奶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梁家住得里屯子里大多数人家都不近,就是平常干活路过梁家的人都很少,也间接导致了这家的消息闭塞。
原来有冯康华照看着老俩口,也不算特别滞后,冯康华走后,老俩口除了去镇上给孙女儿子打电话,也很少出门,自然是很多事都不知道的。
梁阮一早起来,也自动把脑海里不愉快地事给删掉,只留下些有意思的,大清早在灶屋做饭的时候,就跟讲笑话似地笑着讲给了她爷奶听。
梁爷爷是不爱抽烟的,看着孙女儿回来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大清早把烟斗给擦上,一边裹着旱烟,一边摇头直叹。
“这事儿......哎。咱说,也是真够膈应人的。这老徐家八辈子的脸都要丢尽咯!”
梁奶奶倒是有些同情无辜的徐家婶子——
也就是徐老幺的婆娘,那儿媳妇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