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很多年没有回过镇上的梁中河还是梁阮,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匆匆地将梁奶奶往里面背。
大夫问了两句:“怎么了这是?”
一边儿往鼻梁上架眼睛,一边起身追过去。
梁中河这一向爱面子的能直接说:嘿,大夫,我媳妇儿给我亲娘气晕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
梁阮没他那么要面子,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愣愣地就一句话说了出来,清晰简洁又明了。
“我奶被气厥过去了,到现在有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没醒呢。大夫您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除了面皮尴尬通红的梁中河恨不得直捂梁阮嘴的梁中河外,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因着梁阮的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梁阮斜眼一看她爸的反应,心里嗤笑一声,将注意转到看诊的大夫身上——
镇上的卫生所虽然门店看着简陋得很,却正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大夫转头就摸出个听诊器出来,一头往老太太心口放,一头往耳上挂,听着听着,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又问梁阮:“老太太之前有过什么病史没有?最近的。”
梁阮回道:“前几天也撅过去一次,被我爷送到卫生所来住过几天。”
瞧着年纪怪轻的大夫点点头,将听诊器收了起来。
也没说听出什么东西来了,看了眼一旁年纪稍长些的梁中河,才又对梁阮道。
“肝火旺盛,急怒攻心导致的晕厥。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几次三番的这样折腾。这样吧,今晚先留下来,输两瓶液,后半夜看看脸色有没有好转。”
梁阮心里着急,不过理智尚在,点了点头,便应道:“好。”
倒是一旁的梁中河,脸上的焦急之色还没有褪去,这会儿便插进来说了一句:“大夫您可好好给我妈看着,医药费那些都不是事儿,什么药好什么药管用您只管给我妈用。”
大夫没说话,梁阮皱着眉就开口打断梁中河:“药好不好得看大夫的,您不知道就闭嘴,少管人家大夫的事。”
梁中河被梁阮这句话说得脸色顿时不是很好看。
梁阮也不管他脸色好不好看,帮着大夫将奶奶扶进后面的病床上躺着,自己就往一旁一坐,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她那爱母心切的亲爹。
好在梁中河话说出来,做事儿也利落,主动跟着大夫交医药费去了。
这年代不像十几年后,有医疗保险,很多病和药都可以通过医保报销减免费用,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小感冒,到了医院诊所,都是没得报销的,费用还不便宜。
因此,有些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都喜欢苦中作乐说:“这年头真的是呀,连个病都生不起。”
没有医保的年代,没有钱买药治病的人家,也就只剩下躺着等死这一条路了。
不过梁家怎么也没落到这个份上,整个向阳屯里把梁三爷爷孙算上,也没有这样的人家。
或者说,向阳屯也没穷到那个份上。
这一边,梁中河愿意当孝顺儿子,梁阮才不会因为自己和这对父母的关系,也拦着爷奶不让他们亲儿子孝敬他们。
梁中河去交医药费,梁阮就坐在病床边上陪着她奶。
这屋子里还怪冷,梁阮一边将从屋子里带来的被褥和病床上放着的白色被褥叠在一起,一边都给她奶盖上取暖。
这样也确实很好地解决了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