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损失了太多族民。

大司战苏利亚站在废墟之中。太空死灵撤出了这座毫无用处的城市，轻易将它抛弃，只留下尸体和骨骸。

数万守护者正在废墟中挖掘，搜寻死去族人的魂石。他轻步走过他们，感受着他们心中的悲痛。他听到灵魂之河的悲伤，那些从不够精巧的魂石中消散的族人。他们会升至星辰之中，永远地俯瞰他们的故乡。

城市中的死者约有百万人。当初，在千万个他诞生之前，先民们抛弃了一切来到这颗星球。当时他们的人数不到百万。今天，在这里，第二座城市中的百万人消逝。

风很缓慢，缓慢到足以让苏利亚静静思考。尽管接受了联盟的要求，但有两个氏族不愿意抛弃城市，决意死守家园。世界之魂给予了他们暗影的庇护，让敌人的目光极难穿透帷幕。但其中一座不可思议地遭到兽人偶然的遭遇、进攻、全面进攻而毁灭，而他及时率领部队抢救出了过半的族人。若其一可以比喻为遭到天灾的话，太空死灵对眼前这座城市的搜寻与降下毁灭就是毫无疑问的侵略者行径。

风声拂过苏利亚的脸颊，他分明听到了支派武士们的议论。他们认为是他错了。他导致了这些族人的死。

但那能怪罪于他吗？他劝说了这个氏族——木维姆氏族许多次，为他们展示了敌人的危险。他的氏族就是被太空死灵舰队完全毁灭。难道一次教训还不够？

风声熄灭了。留在苏利亚眼前的只有沉寂。

在他取得七大氏族的领导权——六大氏族的领导权后，他将部队撤退到丛林中，让每个族人都武装了起来。所有人都成为了守护者。在世界之魂的庇护下，他指挥着约两百万的部队不断袭击太空死灵——根据局面灵活派出不同数量的部队，一次次取得局部的胜利。而他也发现太空死灵的军队渐渐转向兽人。它们的确切目的似乎不是灵族。

这样的想法令部分族人对这场战争提出了反对意见。开启网道逃走的声音借此势日益增长。甚至他心中也短暂相信过太空死灵在消灭兽人和太空死灵叛军后就会离开这样脆弱的想法。然后，这次战役——这次屠城推翻了一切不通过战斗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太空死灵不会怜悯。兽人和灵族在他们眼里没有区别，它们会消灭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命，建起漆黑高耸单调的墓穴。所谓灭绝就是如此。

苏利亚走过族人的尸体，对它不置一顾。一刹那间他意识到了这场战役中的某种错乱，但那被他抛诸脑后。现在，这场战争已经不是为了守护家园或是生命——所有氏族的声音都统一了起来。他们要复仇。

这意味着他手中的可用力量几乎翻了一倍，尽管大多是守护者——民兵。他们所追随的这条道路会吞下无数的死亡，而他难以看到结局。

苏利亚停下了脚步。他仰望着巨大的飞龙，用附有古代铠甲的手轻抚着它。这一瞬间他开始犹豫。仅以逻辑来考虑，即使是现在他也还有退路。开启网道，让其他世界的族人带走所有族民。

苏利亚的副手——一个他不认识的司战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他似乎记得他曾经有一位预言道途的副官在身边。

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

“你在浪费时间，大司战。进攻的机会正在逃脱。”

副手的语气中带有苛责。难道他看出了他想从责任中逃脱？

“我——知道。”

苏利亚避开了副手的目光。他知道作为大司战，自己必须承担起战争的责任。或许那个氏族派来这位副手就是为了抹除他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