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小哑巴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无法否认自己到现在还是喜欢他的，毕竟我是睡了五十年，又不是真真切切过了五十年的寡妇生活，所以时间并没有将我对他的爱意冲淡多少。人会因为睡了一觉起来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了吗？反正我是不会。

但小哑巴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们的约定、我们的誓言，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显得我像个小丑。难道我还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额…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不行。算了算了，还是别了，我打不过小哑巴，小时候打不过，后来也打不过。

“吴三省夹了你的喇嘛，我也会去，到时候会再见的，你就当我今天没出现过。”眼看着和小哑巴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了，我转身就跑，样子肯定很狼狈。但我的确不想再待在那里了，小哑巴眼睛里的陌生和迷茫让我觉得很难堪，真的。

一路逃也似地回到我在杭州的落脚点，一个位于老式居民楼里的小出租屋，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我没有开灯，将自己整个人甩在沙发上。

脑海中忍不住出现小哑巴的脸，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小时候就好看，张开了更惹人心动…就这样躺在沙发上回忆从前的事情，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好像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也许并不是梦。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朝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小哑巴走去。那天好像是新年，虽然年味根本进不来内家楼，但我听见了楼外面有鞭炮的声音，还有外家孩子的嬉笑声。

我执拗地，想要留下一点年味。至少，把小哑巴从那个小角落里拽出来，哪怕一秒也好。

我握着从外家孩子那里换来的糖果，将它递给小哑巴，在梦里，我看见五根一样长短的手指将糖递了过去，小哑巴接住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格外地长，他没有说话，我也就只是抬头看着他。

当时我有没有和他说新年快乐？我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天光大亮，屋里黑色的遮光帘没拉严实，一缕金色的光从缝中透过来，正好落在我脸颊上，引起一阵不适。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翻身一跃越过沙发靠背走到窗前将窗帘彻底拉死。直到屋里没有一丝光线之后，我才舒缓下来。我不喜欢阳光，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我都十分熟悉，这让我在黑暗中也能来去自如，走进卫生间胡乱洗漱一番，随后又进厨房随意煮了些面条当做早餐。

碗中面条还没吃完，桌子另一边的手机传来一阵振动。我伸手把手机捞过来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吴三省发来的短信。

“三日后老地方汇合，价钱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