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拉扯之下,我咬破自己的手掌,手指蘸取血液飞速地在腰后画了一道符咒镇压下去。
腰间的头发又飞快退却,等它们缓过神来想再追上来时,我已经离开了。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忍不住干呕两声,紧接着咳出一大口血液,下一秒,整个人快要摔倒的时候,有一个人扶住了我。
是小哑巴,他坚实有力的胳膊接住了我,将我揽入怀中。
这一刻,一股浓浓的疲倦感吵我席卷而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揽住小哑巴的肩膀,有气无力道:“小哑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坏女人,她差一点就要把我带走了。”
“小哑巴,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种心悸感萦绕在胸口迟迟无法散去,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水面上唯一一块浮木,拼命抓住小哑巴,生怕被放开。
一双手抚上我的后背,有节奏的轻柔拍打我的肩膀,耳边甚至响起轻声哼唱的歌谣。
阿娘小时候常常给我哼这首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哑巴偷师了去。
“那个,繁星,我们还在呢。“吴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一丝无奈。
我回头看过去,吴邪和吴二白就站在我后面不远处,张柳也在旁边坐着,一脸疲惫像是精神耗费过度。
被他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索性把脸埋进小哑巴的肩膀,不再看他们。
别管,我是鸵鸟,谁都别管我。
“我不会让它们把你带走的,蔓蔓,我答应过父亲,我会保护好你。”
耳边响起小哑巴的轻声呢喃,我心中忍不住难受,在这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阿爹还和小哑巴说过这些话。
而且,小哑巴什么时候管我阿爹,叫父亲了。
虽然这样叫也没有问题,而且非常合适。
“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不要让我被坏人抓走了。”
“我好累,刚刚和坏女人斗智斗勇了,我先睡一会儿,不要吵。”
几乎是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我没有在新的幻境中醒来,而是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炽烈的阳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正好打在我的脸上,也正是这抹阳光吵醒了我。
“醒了?”小哑巴把我扶起来,递了一杯水到我嘴边。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胃里,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轻微的头痛引起些许不适。
下一秒一双手覆上我的额头,轻柔地按揉着我的太阳穴。
我也不想说话,就靠在小哑巴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们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对吗?”
再傻,在看见当时吴邪和吴二白的表情时,我也反应过来了。
默君所谓的老五留给我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只女鬼。
我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什么生物,只知道那东西绝对算不上人类,即使对方有心跳和呼吸。
“这个局,是特意为我设的。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太多,原以为的愤怒和委屈都没有出现,或者说被我压制的很好。
这些情绪都没有作用,也没有意义。除了会伤害我们彼此。
“我不知道,我没法你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什么?”我抬头想要去看小哑巴的眼睛,但马上眼睛就被一双手覆盖住了。
他此刻,不想和我对视,或者说,不敢看我。
“也罢,我不问了。”
从张启山那件事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所谓为了我好,是不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的。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也问不出为了我好到底好在什么地方。
“我会保护好你的,蔓蔓,谁也不能伤害你。”
小哑巴把手从我眼睛上拿开,我刚刚恢复视线,就看见一张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下一秒,额头传来湿漉漉的感觉。
意识到小哑巴马上就要抬起头,我搂住他的脖子,顺势啃了上去。
这一下吻得十分用力,我报复性地咬破他的嘴唇,血腥味一下子在嘴里弥漫开来。
我发了疯似的汲取这点微末的血液,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冷静下来,否则我可能无法控制躁郁的自己。
许久之后,直到我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我才松开了小哑巴,一把把他推开,一个翻滚到了床的里侧。
“你们始终不明白,我已经长大了。你们总想着保护我,可是从来没有人愿意尊重我的意愿。”
“我想要的是和你们并肩前行,而不是躲在你们身后接受保护。”
“张梓山,你最好不要被我知道你和张启山有勾结,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卷了被子将自己盖住,我不想再搭理身后站着的人。
我能感觉到小哑巴就站在哪里一直没有离开,但我不想转身,这一个瞬间,我真的无比失望。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既然张启山和老五他们能够联合起来让我沉睡五十年,身为现任张家族长的小哑巴为什么没有可能也参与了这件事。
毕竟如今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
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无法制止自己去怀疑这件事。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小哑巴,如果真的确有其事,那么请一定不要让我找到证据。
否则我真的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如果那五十年真的有小哑巴的手笔,我真的会疯的。
我不想成为当年的二哥,但我可能早已经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