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川坐在那里,像是一座素白的雕像,和周围的灯黄酒绿格格不入。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甚至有些沉醉这样可以观摩别人世界的氛围。
他总是喜欢坐在角落里看眼前各种人互相争执,互相算计,就像是在季家开家庭会议的时候,他总是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那个。
也如同今晚,他看着顾怀瑾为自己和季如深周旋,又被季如深百般嫌弃,他都不会有半点愧疚。
他是故意骗顾怀瑾的。
明明季如川知道,顾怀瑾可能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唯一在乎他究竟还能活几年的人,但他还是要残忍地戏弄他。
他骗顾怀瑾自己没法离开那个看似危险的新剧,因为他签了合同,因为季如深不放人,因为季老爷子会生气,因为他毫无办法。
但实际上呢?
这个角色是他自己找制片人要来的,他很少去争取一部剧的某个角色,他一直都是既来之则安之。
但是这一次,因为那个剧组里有那个女人的存在,所以他自己争取了一次。
他啊,就像是躲在角落里最残忍的杀手,他喜欢看这个世界乱成一锅粥,好像只有那样,他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而又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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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怒气冲冲地离开霁川大厦,走进了地下车库。
但是在他的车前,却停留着一个原本早就该离开的人。
季如深看见他出来,把手里的烟按在顾怀瑾的车头上暗灭,动作自然,没有一丝的犹豫。
顾怀瑾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嚣张的男人简直要气死。
“季如深,你不是走了,干嘛要折磨我的车?”
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愧疚,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他的车,“没掉漆,质量挺好。”
“……”
顾怀瑾没好气地绕过他,伸手去拉车门,季如深也不请自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我喝酒了,司机也回家睡觉了,你捎我一程。”
刚刚还在包厢里跟他甩脸子,满脸的不耐烦,这会又怎么了?
出来走两步吹了点凉风把脑子吹坏了?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季如深勾起嘴角,语气不容置喙,“但我可以付你车费。”
“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
顾怀瑾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顾怀瑾一辈子行医积德积善,偏偏还是遇见了你们季家两兄弟,脾气一个比一个臭,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是吗?那可能是你上辈子作恶太多了吧。”
季如深闭上眼,把车窗摇下一半,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冷风,这样会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不至于被酒精麻痹了大脑。
“你什么时候来江城的,还有什么时候认识的季如川,他得了什么病,很严重?”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那就一个个回答,我不着急。”
凌晨的街道鲜少有人,偶尔路过的几辆车也都是疾驰而去,看起来都很着急。
顾怀瑾看着昏暗的路灯和空旷的公路,心里又忍不住担心季如川等会该怎么回去,他会不会又喝很多酒。
“我在三年前就回江城了,但是一年前又去海南学习交流了半年。至于季如川,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更早。”
“有多早?”
“在福利院的时候。”
季如深的眉头微微皱起,欲言又止。
“他被你们季家丢在福利院,整整五年,这件事你知道吧?”
顾怀瑾的语气有些质问,季如深沉默片刻,但是却抓住另一个重点,“你以前也在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