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颗牙齿给了老人。

老人在拿到牙齿的霎那，便听到了急促的狗叫声。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大黄就在身边。

“大黄，你回来了！”

大黄汪汪的喊了两声，用舌头舔了舔老人伸出的手的手掌心。

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顾梅从未想过能在一条狗的眼睛中看到这样的情绪。

“大黄，你过来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老人忽然蹲下身子抱住了大黄，泪眼婆娑。

大黄看着老人的眼睛，竟然也滴落起了泪水。

……

它第一次看见老人还是在十多年前，当时它病恹恹的，一个狗贩子忽悠着老人买下了它。

如它这样的狗被称之为星期狗，意思是带回家活不过一星期。

果然，在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它生了一场大病，就要死去。

老人急冲冲的将它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发现没有治疗狗的兽医，又是喊了一辆车跑了几十公里的路去了城里。

老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农村，第一次来到城市却是因为它。

为了治疗它的病，老人花了很多钱，不过当它恢复了一些之后，它从老人的眼中看到了高兴。

这是它第一次接触到的情感，让它难以忘怀。

之后回到家中，老人为它洗澡，老人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

慢慢它瘦弱的身体变得圆嘟嘟的，毛色也带着光泽，从灰扑扑的样子变成了一条黄皮的土狗。

老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小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黄变成了大黄。

记得有一次，它为了取暖靠近灶台，火星子点燃了它的皮毛。

老人急吼吼的跑过来用自己的手拍打，那一次，老人的双手满是水泡。

当时的它真想能够张开嘴，说：用旁边的水就好！

直到老人将它拥入怀中，它心中再一次升起了那种复杂的情绪。

从那个时候开始，它的心中就升起了为老人做一些事情的想法，只是初期时它十分笨拙，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而后慢慢熟练，看到老人开心的笑脸它也十分开心。

它开始从老人的声音中明白一些意思，老人也开始从它的声音中知道它的想法。

那一段的日子真是十分开心啊！

每一次的犯错，每一次的成功，每一次的完成某件事情，每一次的得到奖励。

只是！

狗的生命太过短暂。

十多年已经是极限。

它慢慢变老了，有时候没办法去帮助老人了，甚至有时候老人还会帮助它。

它每个夜晚都会在院子中来回的走，不甘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老人也日益蹒跚。

它更想在这个时候为老人做些什么。

但什么也做不到，它只能每天躺在窝里，等待着食物送到眼前。

以往吃了食物就精力充沛的自己，现在吃了东西也只能走动两下，呜咽两声。

它没能帮助到老人，反而成为了累赘。

它一遍遍的看着老人艰难的在夜间从床上爬起来，艰难的端着大锅开始煮饭，艰难的移动着每一步。

有一天，它感到疲惫感席卷全身。

它明白，自己再无法陪伴老人走下去了。

它拖着自己灯枯油尽的身躯，走过田坎，翻过山坡，在它以往最喜欢去玩的地方，用双爪慢慢刨出一个坑洞，自己躺了进去！

它不想为老人添麻烦，也不想让老人看到自己的尸体伤心。

不过，它依旧不甘，它想要继续守护着老人，永久、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