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在阅历丰富后藏了锋芒,还是……已经不像当年那般在乎肖蓓了?
下班高峰有些堵车,乔远没有开的太远,在附近的酒店里找了一间餐厅。他觉得今天这顿饭最重要的不是饭菜,他和肖蓓都不会有心情体会美食。Andy作为一个外地人,估计给他吃点什么都新鲜。只要餐厅够贵就可以了。
到了餐厅落座。肖蓓刻意和Andy坐在一边,但是坐下了又后悔,因为乔远坐在她对面,更加逃无可逃。
Andy绅士的帮肖蓓脱去大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乔远的身形顿了一下,自己低头把棉衣脱掉。
肖蓓看到他棉衣下的身形,先是有几分安慰。自己记忆中的人还保持着年少时的轻减。没有像明明一样自暴自弃。这种感觉好似自己养了一株形神兼备的蝴蝶兰,出门多年忘了浇水,回来时兰花依旧素洁脱俗。
待到那人把棉衣仔细叠好坐下时,肖蓓又不禁皱了皱眉。这人似乎太过消瘦了。他穿着灰色粗棒针毛衣,仍然能看到薄如刀锋的腰线。腹部都是有些凹陷的。
“我来点菜?你的朋友有什么忌口?”乔远举着菜单问。口气仿佛只是久未见面的朋友小聚,中间并没有经历沧海桑田。这让肖蓓紧绷的敌意稍稍松懈了一些。
”他不吃羊肉。”肖蓓看了一眼Andy答。
“那麻豆腐……”乔远望向肖蓓。这是当年他们两人爱吃的一道小吃,豆腐须用羊油拌才最香。两人坐在街边小馆里吃得膻气熏天,乐此不疲。
此刻肖蓓却冷冷一句:“太膻了,早就吃不惯了。”
她抬眼见乔远脸上没什么神色,决定更刻薄一点,看着Andy说:“他们不会吃这种下脚料做的东西。”
乔远终于眼内一沉,抿抿唇,目光从菜单上的麻豆腐移开。
肖蓓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心虚与不安。
饭菜很快上齐,肖蓓能看得出来,乔远点的都是当年自己喜欢吃的家乡菜。至于Andy,乔远点了咕咾肉打发。
餐桌上偶尔传来筷子碰撞盘碟的细碎响声,几个人却一直没有开口。
“这道咸蛋黄南瓜不错。你尝尝?”乔远拿着公筷指着一道黄灿灿的南瓜对肖蓓说。
“不好意思我不吃南瓜。”肖蓓客气摇摇头。
乔远皱眉问:“还有什么不吃的?我记得你过去没什么忌口的。”
肖蓓放下筷子淡淡道:“所有黄色的东西都不能吃。”
乔远担心的看向她:“是过敏吗?”
可是为什么跟颜色有关?
“吃了胃会不舒服。烧心。”肖蓓三言两语解释。
她考执照那年过的生不如死,经过一次次惨烈的考试后突然发现不能再吃自己最爱的烤白薯。胃会泛酸抗议。后来随着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不能吃的单子越来越长,南瓜、玉米……
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颜色。肖蓓自己也觉得这事挺邪乎。
乔远却是终于掩饰不住神伤。
“贝贝,你这些年……过的很辛苦,是不是?”他知道胃病多半和心情有关,工作压力会导致肠胃功能紊乱。
肖蓓苦笑:“也算不上辛苦。各人自有各人的担当。冷暖自知,不连累别人就好。”
这些话是她多年来想象自己见到乔远后要说的台词,“要有担当”,“别连累别人”,这些话都足以诛心。可是如今真的说出来,又不似梦里那般畅快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