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柏夭请段干绯坐下。

段干绯乖巧落座，和柏夭面对面。

屋内萦绕着浓郁的花香，柏夭面含浅笑，容色粉霞，丝毫看不出几天前她还是个将死之人。

脑海里浮现出柏夭昏迷坠落的情景，段干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似有只手在抓捏，整颗心又紧又涨，说不出的难受。

段干绯：“你怎么样？”

干巴巴的问话，甚至还有些僵硬的关怀。

柏夭扬起以往的客套笑容：“雷玄根已经重新封印，只要不乱用雷力，我便暂时死不了。”

面色虽好，但这声音听得出她身体还很虚弱。

段干绯皱起眉头：“此事关乎你性命，为何不同我说实话？”

柏夭轻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我大计未成，有些事不能尽数告知与你。”

“……”

柏夭这话不假，她没说谎，只是换了一个说话来误导到了段干绯。

“我并没想瞒你什么。”柏夭收起了笑容，神情有些认真起来。

“监玄门门规森严，若你知道我是异修者，你定会将我带回监玄门处置。”

“但我身上还背负这七万挥云军的荣辱，大仇未报前，我不能跟你走。”

说到这，柏夭眼帘微垂，给段干绯倒了杯清茶，继续说道：

“如今我已说了实话，段干少主是杀是剐我并无二话。”

“只是，还请段干少主给几分薄面，容我处理完剩下的事，再随你回监玄门。”

“……”段干绯眼中透出不解：“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为何不动手？”

那天见到柏夭的实力后，段干绯便意识到了这点。

秋月的话更是给段干绯提了个醒。

柏夭若不想被监玄门发现，杀了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

柏夭将茶杯放到段干绯面前，勾起了嘴角。

“我也想过这点。只是，我觉得你并不像一般的监玄门人。”

若是一般的监玄门人，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监玄门的法规处置她了，哪还听她什么原委。

见段干绯眼中还是不解，柏夭笑容加深了不少，耐心解释道：

“还记得河东河西的王氏夫妇吗？”

“当时，我便想看看，面对情况特殊的异修者，你会怎么做。”

“……”

柏夭点到即止，段干绯却眼神一震瞬间明白过来。

段干绯：“若我杀了那孩子——”柏夭便会杀了他。

想到这，段干绯内心震动。

这何尝不是柏夭在试探他面对柏夭这种异修者的态度。

柏夭轻轻一笑：“两年前，我见过那位与你地位并肩的萧少主，他的手段，深得监玄门真传。所以我见到你时，便看出了你们的不一样。”

若当初遇到的是萧少主，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监玄门准则，柏夭和凉风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段干绯手握成拳，一时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忿恨吗？

并没有。

失望？

也没有。

反而是一种隐隐的轻松感。

他不曾想过，在柏夭眼中，他是不一样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他。

凉风的那句“主子没看错你。”他还记得。

段干绯看着柏夭，认真问道：“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明明他才是她复仇路上最大的威胁。

柏夭一笑，眼带赤忱：“以实待人，非唯益人，益己尤大。况且，你也信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