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族众不同意在下辞位,我也就当仁不让了。各位,没意见吧?”
几位族老你看我我看你,究竟是不甘心,平白得罪了家主,最后还没达成目的,还有眼看着就到手的好处,这么一来,就都打水漂。
可裴彦说的对啊,这裴氏不是他们几个老头子的裴氏。
若能悄悄把事情做成了,族众明面上也不能反对,可都捧到大家面前了,族众又大半以上都站在裴彦那边,且,就算族众没表示意见,他们也没把握把硬赖着的裴彦赶下去。
几位族老深觉自己在裴彦面前做了回跳梁小丑。
既然几位族老不再坚持要家主辞位,裴容兄弟再如何跳脚也无用。
原以为事情就此收尾,裴彦却再度开口,“我还有事要说。”
正准备要离开的族老及族人一起看向他,家主这是要秋后算账?
裴宣更是急道:“裴彦你别过分啊,事情就这么过了得了,你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裴彦连看都懒怠看他,跟他们算账的事,却不急在这一时,他们还没那个资格让这么多人见证。
“今日我要说的事,跟在场的各位都息息相关。那就是祖宗留下来的最后一条族规,是否该做出改变?”
不少人眼中迷茫,这族规也是想改就能改的?
还有一部分人,如族老等人则是眸色渐深,倒要看看裴彦今日能说出什么花来。
更改族规可不是小事,更何况是约束裴氏子孙几十近百年的最重要的一条族规。
“大家都知道,这条族规是将近百年前的家主及当时的众位族老一起商议后定下的,当时的老祖宗定下这条族规,定然是考虑到当时的裴氏处境,只有这么做,在当时及后来的几十年中,才能保全裴氏一族。但,如今距离老祖宗们定下这条族规已经过了将近百年,时移世易,我们所处的环境已经改变了太多,还要继续墨守成规,裴氏的未来令人堪忧。”
裴彦顿了顿,看向下面若有所思的族人,点点头继续道:“我如此说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为着少主亲事。少主的亲事是陛下下旨亲赐,是做不得改变的,否则就是抗旨,在场的诸位想必也不愿为我儿退亲受到株连。”
此言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特别是那几位族老,裴彦先前还叫他们去退亲!
那不是去退亲,是送脑袋给皇帝砍啊!太恶毒太阴险了!冠冕堂皇指条死路给他们,还好他们警觉没上他的当。
裴彦不管他们现在又恨又畏的复杂心情,继续道:“相信在场的诸位,在这些年中已经很深切地体会到这条族规如今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裴氏,不该是固步不前的,而应该是与时俱进的。这条族规曾经保护并保存了裴氏,但如今四国友好,景国内也无战乱饥荒,那我们就该拆掉困住我们的这堵围墙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让族中子弟多长见识,这才不失为当下振兴光耀裴氏的根本……”
话还未讲完,不少人已经深思起来,都是自小读书的人,许多道理不用细讲就能明白。
裴寒轩看着现场已经被父亲控住的场面,唇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这么点小事,经历过大场面的父亲,自己完全一个人就能搞定。
嗯,完全没有当了一上午木头人的自觉。
后续如何他已经不关心了,回来好几日了,他已经开始有些想念自己的未婚妻了,呃,虽然在京都他也未必能见上几次面,但距离近一些,心里会好过些。
裴彦在“演讲”间隙瞥见儿子已经神思不属了,心里苦啊,白养大这么个儿子,怎么事事就让老父亲挑头冲前面呢,这人不成亲,就是少了份责任感啊!
裴寒轩以为父亲看他,是想在他面前显摆一下他的宝刀未老,立马给出称赞的眼神以示鼓励及钦佩。
裴彦:……
……
待父子二人回到主宅,已经早过了午时,这还是因为一位族老突然晕倒,裴彦这才说了几句草草收场。
让人先把族老扶进宗祠,又请了大夫来看诊,大夫看过后眼神那个一言难尽啊。
裴彦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大夫说:“老人家上了年纪了晚上就该好好休息,饭食也该吃饱了,这就是年轻人饿得太过了,站在太阳底下久晒也会晕啊。”
走的时候那大夫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大概是在感叹什么人心不古,老人家不能安享晚年之类的。
裴彦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躺在临时用凳子拼成的床上的族老,叹口气出去了。
至于他刚才提议的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族人找上门来商讨后续之事。没看族人们都动心了吗,就是族老们,也有好几位都在若有所思,当父母长辈的,谁不盼着儿孙以后能有个好前途?
慢慢来,这且不是一日两日能商讨好对策的。
这“围墙”如何打开,从哪里打开,都不是一张嘴一开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