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走来，他都觉得有些凉，更何况是两个小孩。这下面只有一张木板床，甚至床罩都没有。

黑暗笼罩这里，她们住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他抬手给竹子加了一层细微的电网，控制着不往高脚屋的屋内流通。

细碎的电火花在黑暗中像是繁星点点，二妹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姐姐的小手想要说话。

姐姐摇摇头，食指放在她嘴边，示意她安静。

她觉得有些奇怪，家里没有灯光，以弟弟的性格，一定会嚎啕大哭，并且很难哄好。她时常能听到后妈哄孩子的声音。

但是今晚，家里很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竹屋不隔音，弟弟的抽泣声也没有，后妈哄弟弟的轻声呢喃也没有。

“叔叔，你能上去看看我们家吗？”

她不敢上去，爸爸说，只要踏上这个楼梯，她和妹妹就会被赶出去，她连吃饭都是后妈扔下来给她的。

“好。”这点小要求，王宇走上楼梯，体重压得晒脆了的竹楼梯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明显。

即使这样，屋内还是没有反应。姐姐带着妹妹进到高脚屋下的房间里，抱着妹妹上床时，摸到了几处湿意。

在王宇事先做的电网的微弱亮度中，她觉得这一滩水有点粘稠，颜色还有点深。

是家里不满她到现在还没回来，连床都不让她睡了吗？

妹妹的手不小心按到那一滩水，往衣服上擦了擦，小声说：“姐姐，我没有尿床。”

“姐姐知道。”

她心里隐隐有什么猜测，是悲哀，亦是解脱。

上面传来脚步声，想来是王宇叔叔进去屋里了。

脚步声停在了某一处，以大妹仅剩的记忆中，她知道，是爸爸的房间。

上面亮起了灯，灯光透过竹屋缝隙，使下面朦朦胧胧中也能看清一点。她趁这个时候凑过去看，发现床上的不是什么水，是一滩血！

她快速抱起妹妹，走出屋子外，噔噔往楼梯上跑。因为个子小，抱着妹妹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固执的不放手。

从敞开的门可以看见，王宇叔叔手撑在墙上，整个屋子灯火通明。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尸体。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地上那小小的淹没在血泊中的身影，已经没有了起伏，是…弟弟吗？

“叔叔…爸爸妈妈…爸…”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只是庆幸，还好妹妹被她抱在怀里，没有看见。

“节哀…”王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她的家人对她不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心。

“姐姐？”头一直被捂在胸口的妹妹挣扎了一下，她快透不过气了。

“没事没事，我们不看。”她微微松开了妹妹的头，让她透口气。

“叔叔，可以帮我把妹妹抱出去吗？我想收拾一下这里。”

他们都死了，自己和妹妹可以搬回来了。

王宇的手离开墙体的一刹那，屋内又陷入了黑暗。妹妹全程都没有看见这血腥的场景。

她一点一点把人拖出去，再回来拖下一个，王宇没有帮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完成的。

从搬运到打扫，拿着爸爸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点点把地板上的血渍擦干净。有水从缝隙漏到下面的竹棚，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开始，她和妹妹，会住进大房子里，不再进入那四面漏风的棚子。

王宇佩服她的勇气，一个人打扫完充满血渍的地方。

等大妹带着二妹躺在爸妈睡过的那张床上时，妹妹蹭了蹭床垫，从来没睡过这么柔软的东西。

“姐姐，这个就像云一样！”

“对呀，睡吧睡吧。”

王宇帮了她一把，把带血的床垫翻了个面，她再擦拭一番，哪怕没有床单，也很舒服。

王宇给这个屋子布了一层电网，保证其在24小时内，有足够的电量可以让她们撑到日出之时。

来时走路花了不少时间，离开的时候，在房顶几个跳跃间，他就回到了房车处。

“怎么这么晚？”

房车里面灯火通明，韩境躺在主驾驶和副驾驶拼成的那张床上，抬眸看了一眼进屋的他，上下扫了一遍，发现他的裤脚处沾上了血迹。

“出事了？”

“算是吧，不过不是我。那两个小姑娘家里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人灭了全家，陪二妹待了会儿。”

“嘶…她们两姐妹自己住，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好说。”

只能多去看看，两个加起来还没他岁数大的人。

除了丽婆婆家发生火灾，在基地电力还没恢复的时候，外面又亮起几处火光。

林喃喃和韩境在王宇还没回来的期间，去看了几处着火的地方，救了两个人下来，不过这回，她没有主动救治，而是把人送到医院。

医院有独立的供电系统，医院地处边缘，光亮并没有照到很多地方。

“你看到门口的人没？”

韩境问王宇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门口等待他的身影。

“什么？你说门口多出来的几个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