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一直都在修养,时不时萧承闲暇下来便会带她出去跑马。
先前阿史那寒叶匆忙之下逃离,沈言之追得很紧,带的人绊手绊脚,阿史那寒叶便狠了心,直接将亲妹妹阿史那丹珠留了下来,最后被大恒的士兵生擒。
她被关在重兵把守的营帐之中,连日叫嚷着要见皇上,却都被韩澈叫人无视了。
京城虽然有贺洺沈敬雪,也有老先生祝由坐镇,但毕竟是整个大恒的国都,天下风云尽汇于此,天子若是长时间不在,只怕会有乱象。
在这儿待了没多久,沈言之也逐渐能起身了,萧承便整顿大军,随即准备带着禁军回京城。
宁珂去看沈言之的时候,他正披衣坐在木椅上看着军中公文,一边放着尹风月让人熬好的药。
那药宁珂都觉得苦的要命,沈言之许是喝惯了,一口喝完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
宁珂掀开帘帐,身后跟着前几日才匆匆赶到边关伺候萧承的周礼,毕竟是后妃,单独见面总需要有人在场才不会让人多说闲话。
沈言之见了她面上一喜,随即想到周礼在的目的,眼中黯淡一闪而过。
宁珂看见了,她带着感激笑了笑:“此次多谢你了言之,若非你和皇上,只怕我如今已经被阿史那寒叶挟持着入了楼兰内。”
年少时无话不说的好友,如今连道个谢都要带上萧承以作避嫌。
沈言之默不作声,良久才哑着声开口:“忠心护主,是末将的职责。”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无法回头的事情,曾经行至山穷水尽处唯一的慰籍,谈笑畅饮,开怀明朗,最后不是生分,却是逼不得已的恭从,却只能换来一句:君臣有别。
这二人遵从礼法,半点也无逾越,比萧承亲至还要隐忍克制,这下连周礼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暗暗叹了一口气。
宁珂知道,沈言之不是恪守礼教的古板。
他是在保护自己。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外衣下是遮掩不住的大片白纱布,这段时日忧思过度,看起来比刚回京那会儿又瘦了不少。
宁珂心中涌起一股涩意。
她亲自上前,替沈言之拉起垂落的外袍,忍着情绪:“言之,你且慢行。”
沈言之垂眸,稍稍退后一步,声音更沙哑了,垂眸。
“惟愿皇上与娘娘山河安定,平安康健。”
宁珂无言看了他半晌,转身出了营帐。
沈言之此次来到边关是迫不得已,实在匆促,韩澈也在此坐镇,直言用不着他一个病号现在就上战场,于是萧承一番商议,决定将沈言之一并带回京城。
宁珂是第一次来到边关,见到的便是夜里从山谷中吹来的风像是战场忠魂的哀嚎,白日从远处沙丘中吹来的风沙被风刮起,在半空中盘旋。军营里养的鹰隼便是哨岗,在空中一敛翅直直俯冲而下,停在将领们的肩胛上,吃着喂来的生肉。
他们血肉之躯,却终年驻守在大恒的边界线上,吹着风沙,做着牢不可摧的城墙,守住了后方的百姓安乐,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