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一走,房门就被打开了。
邬守嗣在两个随从陪同下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道,“大人,那女子下山了。”
“嗯。”邬守嗣应了一句。
他沧桑的目光敏锐的望向屋内仅有的一处光亮,正从窗台上斜斜的悄然落下来。
落日如一颗金色的宝石,缓缓沉入天边,将天空染成橙红色,余晖洒在大地上,连寂静的屋内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老拙已如王爷所愿了。”
邬守嗣说着,目光挪到现在对面的千昕鹤身上,余晖正巧落在他的脚下。
公子长身玉立,散发着矜贵的气质。
有那么一刹那。
邬守嗣自愧不如自己的所言所行。
他曾经认为千昕鹤不过与其他的亲王一样是高傲自大,世人对他的评价不过是堆砌起来的华丽辞藻,可…他还是想错了。
“夫子能答应本王的这一个请求,不胜感激。”千昕鹤淡雅一笑,从容的丝毫看不出来他正在面对的是生死紧要关头。
邬守嗣感叹道,“王爷让她以为捉住了漏洞成功逃脱,你把她骗的那么惨,可曾想她回来后看到你的尸骨会是怎样心情?”
“那是后面的事了。”
千昕鹤始终临危不乱。
“请吧。”邬守嗣让开了道路,门外已经置了一顶蓝布软帘轿子。
他坐进轿子,邬守嗣等人在他后面骑马而行,随从还是不安心的问,“大人,真的不去管那个女子吗,她如果成功……”
“那处是悬山,她需得绕路而行,最快也要明日早晨才能下山。”邬守嗣摆手止住随从的话,“我答应了裕王,君子一言,他甘愿赴死换那女子性命,我何必食言。”
说着,邬守嗣年迈的目光再次前行的轿子,里面坐的是一位如玉一般的君子。
若非两人处境不同,他也会敬仰这位裕王,为官八年,朝廷下达的政令都在学阁审查,君子在朝堂上,政令却心系百姓。
殿试上的不拘一格,他代替先帝出题,亲自提问,对莘莘学子做到一人一辩。
他各府各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对律法新政熟读于心,还记得曾经见过几面,他来到学阁,抽查律证,任命自己做新编修书。
同院的学士问他,“邬大人是不是王爷的旧相识,居然获得了天大的官职?”
“我未曾见过王爷。”他实话实说,“大概是因为关注新政,写过几篇不成气候的文章,胡乱批判,倒是入了王爷法眼吧。”
他其实心里也暗喜,入朝为官一直在学阁碌碌无为,如今又有了新的目标。
只是不曾想过,学阁的人都是好吃懒做之人,他呕心沥血,整理了七天七夜的文章入库,却被同院之人一碗茶水彻底毁了。
他不甘心,努力补救,却意外听到同院们偷偷闲话,那碗茶水是故意为之。
目的很简单,他这样的穷苦出身背景居然妄图把世家大族的学子比下去,居然能得到王爷的赏识,怎么会不让他们眼红生气。
他私下找同院对峙,那人不屑一顾,心高气傲,仗着军功在身,更是出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