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憬尘,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
午夜的街道寂静一片,盏盏路灯照着地面,昏黄的灯光让车内狭窄的空间更显紧张。
许久,黎尔开口,“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我恢复记忆了。”
“什么时候?”
“在伦敦的中餐厅。”
易憬尘唇边扬起一抹笑,“那我该恭喜你。”
原来那时她就恢复记忆了,伦敦之吻,瀑布下的表白,灵媒屋外的誓言,都算什么?
她是以怎样的心态来看他?
杀人凶手的侄子,还是,逼着她闪婚的丈夫?
“尔尔......”易憬尘笑得温柔,一如他往常的模样,“咱们领证前我说,要是不介意日久生情的话......这么长时间了,我自认达到了一个好丈夫的标准,你有没有......”
他语气艰涩,仿佛问出这句话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时片刻?”
黎尔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半晌,抬起头,“易憬尘,你18岁的时候在国外留学,过得充实有趣,你知道我18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一天要打三份工,小心翼翼得攒学费,一天天的数着日子计算,离公诉期过了还有多久。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跑道上的,但我仍感谢,在我最苦难时,你救了我妈妈。”
“你对我就只有感谢?”易憬尘笑容惨淡。
黎尔咬着唇,没再说法。
“我知道了。”
回到云鲸别墅,管家见两人脸色不对,想上前问,被易憬尘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书房里,易憬尘把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推了过来,这次,黎尔没有拒绝。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们确实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爷爷那边我会说明情况,卡卡,你带走吧。”易憬尘背对着她看着窗外。
“那指纹的事......”
“与你无关。”
黎尔盯着离婚协议书上的巨额赡养费,眼睛里酸气上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有自由,有钱,这不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不走,还等什么?”易憬尘回过头。
“那......”黎尔握着拳,使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你多保重。”
“嗯。”易憬尘微微颔首,神情冷漠。
一如当时初见时,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矜持尊贵,只是在后来的不断接触中,她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黎尔并不后悔今天把此事挑明,她为了查清爆炸案,为了还爸爸清白,独自走了这么多年,又怎会被情爱绊住脚步。
只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收拾行李的时候,黎尔才发现,这里没有多少东西是属于她的,在云鲸别墅,她就像一个外来客。
最后,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证件,以及莱卡。
管家不明状况,跟在后面,神色慌张,“少夫人,你和少爷怎么了?小年轻哪有不吵架的,有话好好说呀......”
黎尔看着眼前和善的老人,内心酸涩,在云鲸别墅的这些日子,管家和厨娘待她很好,给了她许多温暖,经此一别,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别喊少夫人了,叫我尔尔吧。”黎尔深吸口气,“我和易憬尘离婚了。”
管家僵在原地。
“您年纪大了当心膝盖,客厅的茶几上有我买的膏药,对治疗腿酸挺有用的......我走了。”黎尔并不擅长告别,说完这些,就快速上了车。
唯有莱卡很兴奋,它不懂离别之痛,只以为黎尔要带它出去玩,乐得上蹿下跳。
车子慢慢驶出云鲸别墅,黎尔看着后视镜,望着这座她亲手设计的建筑,泪流满面。
她怎会不爱呢?
她只是不能。
管家侯在书房外,以备随时承受易憬尘的暴怒,可这位少爷面色如常,眸色平淡,好像离开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位落脚客。
越是这样,管家越是忧心。
没人比他更了解易憬尘对黎尔的心,地下室那间上锁的屋子,锁着这位少爷的痴念。
他和多年前一样,哪怕再爱,都不忍伤害黎尔分毫,他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他像老爷子教的那样,谦逊克己,他不伤人,他是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