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避而不谈

范溪音品着茶听他说完：“你为什么会觉得沈岸有转世的可能呢？他执念太深，我容不下他，唐皎其实你可以表明身份回到北海做个逍遥的帝君同你夫人一起不问世事。”

愣了愣的唐皎没想到范溪音会将沈岸的元神毁掉：“我此刻表明身份我是沈朝，是北海已故的王爷，公主觉得君上会不会赐死我啊而且我也没有想做帝君。”

注视着他双眼的范溪音认真的回答：“君上不会的，君上爱惜人才，倘若北海是自己人管辖，会更省心一些，尤其是你管辖，你已是转世前世债不该今生还的，我知道你不想做什么帝君，难道你不想给妻儿更好的生活？不想用帝君身份的加持令你的妻儿更加尊贵？这样就无人认为你的妻子只是个小鬼不放在眼里你未诞生的孩儿，会有更好的前程，你可以不为自己打算，可是为了妻儿你该打算。”

这些话令唐皎陷入了沉思，他很认真的分析着道理：“那要是我不是沈朝呢？”

笑出声的范溪音一挑眉：“那更好办，你从我的回忆里见过沈朝，就算不是，你冒充他便是了，谁会质疑你，谁敢质疑你，你可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龙鬼，唐皎细想想些，趁着现在北海无主，你还有机会好好考虑，想不想做愿不愿意做这北海帝君，等北海有了新主，你再想做帝君可就有些难了。”

沉默不语的唐皎喝了口茶，突然眸子一亮无比坚定的回答：“我相信盼儿不愿意做什么帝后，我们只想要简单平静的生活，我做人的时候位高权重很是孤独，只有和盼儿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活的像人，我总是把我认为好的塞给盼儿，为她挑选夫婿为她铺好前路，但是盼儿要的只有我，而我要的也只是一个她，公主我想好了，我不做帝君，我相信我的孩子会拼着自己的本事为自己争一份光明之路，就像公主一样自强不息。”

范溪音眸子闪了闪略显遗憾：“人的欲望总是填不满的，你倒是豁达容易满足，这人啊一旦有了欲望，就得不到满足，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反而越多了，只有懂得进退和取舍，才能走的更长远，你既想好了，那么我便祝你与顾盼姑娘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我已经拥有了最好的，公主的好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唐皎与她相视一笑。

站了好久的范旭泽鼓起勇气撩开帘子看向喝茶的范溪音：“溪音，我有话对你说，唐皎你先下去吧。”

看着范溪音的唐皎放下茶杯想走，范溪音不动声色的开口：“可是我没有什么话想同哥哥说的，倒是和唐皎大人许久不见，有很多话想说清楚些，哥哥还是别打搅我们了。”

“我去找过你很多次，你闭门不见，就算生气也该够了，你到底要怎样？你杀了洛氏满门那是我们的母族，你还想如何？我知你是为了我为了范家，但你不该为了保全范家与我就杀害了我们的母族，那是有着和阿娘一样血脉的亲人。”范旭泽见她不许唐皎走，索性就直接说了。

无奈的唐皎左右为难，他深知此前范溪音不愿意见他不仅仅是生气，还是因为范溪音将毕生修为和内丹给了范旭泽，怕他发现才避而不见的。

范溪音很冷淡的回答：“是吗？阿娘当年是为了救哥哥你用了禁术才害的我天生体弱带有心疾，我们是什么东西哥哥不清楚？那些人怎会和阿娘有着一样的血脉？倒是死去的白洛公主和白箬姬与我们有一样的血脉，我以为亲人之前是相互扶持，而非是压迫威胁，洛氏怎配与阿娘相提并论，我杀他们不该吗？杀了便是杀了，又怎样呢？小小汝光城和洛氏能做什么？”她挑衅一般的扬起嘴角望向他。

哑口无言的范旭泽错愕的对上她眸子，笑起来的范溪音手里没停的洗茶泡茶：“无话可说了吗？我没做错便是不认。”

“你为何变成了这样子？还是受了傅景桓的影响心性变了？”范旭泽觉得她很是陌生。

她冷漠的一挑眉满眼的淡然：“我不是孩子了，只是从前在哥哥身边呆久了，哥哥喜欢我乖巧温顺，可我厌恶那样的自己，我说我不怨恨你，那都是假的，在君上身边的那一千年是我整个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我只用做自己就好，我怨恨你为什么要回来，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要伪装成温顺纯良乖巧的样子，那根本就不是我，我怕惹你生气我怕你打我骂我，你推着我不停的往上爬逼着我修炼，那是我想要的吗？哥哥？你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子吧？你做过自己吗？每日每夜时时刻刻被这些身份家族荣光束缚着，怕是早就忘记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吧？这就是本来的我，视人命如草芥，睚眦必报，你的妹妹本来就是一个这样恶毒的人。”

“够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可以怨恨我，可以巴望着我死，但你不可以这样说你自己，你是个神明是承载希望降生的神明，我的妹妹她善良纯真是比这世间任何事物都要纯洁之人，你是睚眦必报可也是个知感恩的神明，我困住了我自己抢了不属于我的人生，既然你那么讨厌我，那么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会把原属于墨阳的人生还给他，想来他会比我待你更好些。”范旭泽眼里的范溪音从来就不是恶毒的，在他心中她的妹妹是最好的神明。

唐皎手足无措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实在不明白，这兄妹两人为什么老是吵。

范溪音放下手中的茶具站了起来冲着范旭泽笑着说：“墨阳？墨阳他回不来了，我杀了他这一世他是回不来的，等他修补好元神也要下一世了，早在他第一次苏醒的时候，我就把他杀了。”范溪音骗了他，其实是在第二次墨阳苏醒的时候，范溪音用全部修为和内丹作为代价杀了墨阳。

范旭泽吃惊的看着她：“你杀了墨阳？”

显然他并不知道墨阳苏醒的事，范溪音撩了下长发说道：“是啊，我本来想让哥哥将他元神吞噬取代他的，但是我没那个本事，就只能杀了他把他封印起来，别白费力气，哥哥你就好好活着赎罪吧，还有事吗？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我与唐皎有事要说。”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范溪音杀了墨阳，连做好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

盯着他出去背影的范溪音目不转睛：“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公主不是已经封印墨阳了吗？难不成墨阳还能苏醒？”唐皎不知道范溪音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收回目光的范溪音面色凝重：“如果哥哥自戕或许墨阳就会苏醒，我的内丹和那些修为对付墨阳还是不够的，他太强了，如果是湛庐兴许还有可以，可若是墨阳，我没成算。”

唐皎放松了些坐了回去：“你们兄妹吵架总是连累我在这里，公主下次就让我走吧不然我真的是坐立不安，话说回来，公主心中真的还怨恨二爷吗？”

范溪音看了他一眼抿抿嘴：“我该恨的人太多了，带着怨恨活着很累的，他没有错他只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保全，可是想要的太多他就没法子做到两全，国家百姓妻儿亲人家族荣光，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他这一生太苦未曾尝到半点甜，他为国家为百姓妻儿与我筹谋从未为自己谋划过什么，他的荣耀是拿命换回来的，从前是哥哥为我铺路，现在该我为他做些什么了。”

“二爷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真的是为了二爷好吗？二爷想要的是公主啊，公主却把自己以为好的强塞给二爷，如今二爷以为他要再次失去唯一的小妹妹，公主，不如听天由命吧公主和二爷好好谈谈。”唐皎觉得范旭泽想的并非是这些。

眼神决绝的范溪音没有坐下：“我不信什么听天由命，我也不能失去他，我不想到最后得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所以我必须如此。”

宴席上范思锦坐在了范溪音的身边，苏锦澈举杯道：“明日我们攻进天宫，为了我们即将完成的大业，举杯共饮，伯语很是不错帮我们拖着主力军，才有我们这么快结束这场战争他该是不错的帝尊人选，来！”

范溪音拿起酒杯默不作声的喝下，姜贺坐在她的旁边与她窃窃私语：“有心事？你有心事的时候总是不爱说话的。”

“只是想到天君的处境，不知明日君上会如何处置天君。”范溪音和他碰了杯酒。

姜贺啧了一声喝下酒道：“你是担心冥王会杀了韩少祺？他不会的，他们是年少相识的故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囚禁，阿音如果此刻面临这样处境的是我呢？”

看向他的范溪音笑了笑：“你不会的，你有野心可也知满足，不然你早就起兵了，你是一位好帝君，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放你归家去夺回属于你的帝位，假如面临这样处境的是你，有两种结果，第一种，你不会与我刀剑相向而投降，第二种我求君上保全你。”

“可我遗憾的是当年离开了你。”姜贺说完这话自顾自的又喝了杯酒，范溪音也不再说话了，他们终究是错过，他的遗憾，是她做过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