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元离开之后,徐远转身走向西暖阁,走进三希堂拿起书桌上的一份卷宗打开来,卷宗上一共有七十八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各有一个官职,列于第一个的便是“马浩,吏部文选司郎中。”
“两个吏部郎中,两个工部郎中,一个礼部郎中,户部十三司与刑部十三司前者占了六个,后者占了五个。这份布局,比起前丞相宋清远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卢杞,我该说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半晌,徐远放下手中的卷宗,抬起头来看向福顺问道:“丞相的丹药送去了吗?”
福顺恭声道:“回殿下,已经差人送去了。”
…………………………
丞相府。
将宫里来的太监送至大厅门口,目送其离去之后,卢杞方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后桌上巴掌大小的丹药盒子,这一看就看了许久,仿佛要将盒上每一个花纹纹路都研究明白一般。
他迈步走到桌前,拿起了丹药盒子。一旁的卢元辅见状立刻担忧道:“爹,那徐远差人送来的这丹药尚未经过太医院试药,药性未知不说。就算真能治风寒,您明明没有染上风寒,孩儿觉得还是不要吃的好。”
卢杞看了他一眼,缓声问道:“那倘若摄政王殿下问起来又当如何?”
卢元辅道:“便说太医已经给您开了药,不知这丹药和太医开的药药性是否相冲。若太医的药没用,再服殿下您赐下的丹药也不迟。”
卢杞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又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问题,“在崇文馆当差,感觉如何?”
一提起这个,卢元辅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忍着怒气恭声道:“每日整理典籍,巡逻,读书写字,一切都好。”
卢杞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一切都好,就是一切都不好。他淡淡道:“我知道你心中不甘,觉得他徐远是有备而来,故意摆你一道。你也的确是着了他的道,不过不是将进酒。你错就错在选了诗词作为你的考校内容。”
卢元辅不服气道:“若是孩儿当时换成在白鹿洞时作的咏雪,定能胜过他。”
卢杞瞥了他一眼,训道:“你当皇上三岁时写的未若柳絮因风起,当真是她写的不成?京城人人都说柳元对徐远的评价是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你便也以为他是一块朽木,一坨烂泥?你可曾亲耳听柳元说过这种话?当年我去求柳元将你收入门下时,你可知他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说‘远王爷七步成诗,若你的儿子卢元辅能够二十步内成诗,我就收他。’莫说二十步了,我现在给你一百步,你可能做出一首诗来?”
卢元辅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卢杞轻叹道:“经义论述,诗词歌赋之中,你最擅诗词,所以徐远让你选择考校内容时,你会选诗词也不奇怪。你若选经义论述,他便为难你不得。”
卢元辅闻言忍不住道:“您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事先告诉孩儿?”
卢杞淡淡道:“一来是我没料到他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你,二来,他就算不会经义论述,大可以出些刁钻的题目。要你在宣政殿上临时写一篇关于仁道的论述,而且要不落窠臼,你可写得出来?”
卢元辅再次说不出话来。
卢杞继续道:“他封了你一个崇文馆校书郎,看似将你摁死在崇文馆中,不过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十三年前有贼人潜入皇宫,崇文馆大量珍贵典籍失窃。经过多年追查,大部分已经被寻回,却还有三本书遗落在外。先皇在世时曾降下旨意,能寻回这三本书中任意一本者,可免除叛国之外任意死罪一次,或可入朝为官,四品以下,官升一品。”
“这些年来,我费尽千辛万苦,终寻得三本书中的其中一本。本想用在马浩身上,让他再进一步,争一争吏部侍郎的位置。结果还没来得及用,徐远就回来了。”
他的话音一顿,半晌方才叹道:”倘若再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