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吵越凶,终于引爆战争。这时,两条肥胖光洁的美人鱼——康英典和坎菊提手摇铜铃,脚踩霞光,步入蒲昌海,开始轻盈舞蹈。唐朝士兵路人甲因为过度紧张摔倒,他瞥见了异常性感的美人鱼。他假装昏死,贪婪偷窥。吐蕃士兵路人乙也发现美人鱼爆乳来袭,他惊喜地叫喊着呼朋引类。于是,吐蕃士兵全部涌到蒲昌海周边兴奋地叫喊着,激情欣赏。
唐将令士兵乘机占领古城,接着进行大搜捕。士兵首先找到两大捆野牛皮包裹的桦树叶文书。无人解读突厥文、粟特文和佉卢文,只好求助于识字的僧人菩达罗支、夷毕耶、僧凯、达摩迦摩、祖祗色多、舍那伽、僧伽之长老及法师利达犀那之仆人支祗多。那些正经人士释读完两部手稿名字——《康英典爱经》和《坎菊提密语》——后就缄口不言,对其中内容,吞吞吐吐,讳莫如深。唐将信仰佛教,不敢为难僧人,便耐着性子谦逊问羞于启口或不方便直说的原因。他们支支吾吾,实在推脱不过,不约而同盯住支祗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讲无妨。”支祗多面有难色:“额几天前才调伏野马……半年多的修行泡汤了打了水漂……不过,额是那样的尊重利达犀那大师,额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走过去,附在唐将耳边悄声解释。首领异常惊讶,失声问:“什么?G点?何种东东?”支祗多惶恐地望一眼利达犀那,说:“嘘!大爷,您小声点,你就当他是‘阿嗜尼’,好不好?”唐将疑惑地点点头,反复打量酣睡在树叶上的胖瘦扭结文字,看不出色情,也看不出热辣,遂命士兵路人甲赶着牛车拉到荒滩中焚烧。他们继续在城中搜寻。可是,除了大量葡萄酒瓮,根本看不到传说中的奇珍异宝。尾随部队而来、准备廉价收购各种战利品的商团首领终于忍耐不住,说财物肯定已经被提前藏起来了,建议将领通过严酷手段拷问龙城主要负责人康英典、坎菊提。他们气势汹汹,出了城,来到蒲昌海岸边。
吐蕃将领笑着招呼:“哥们!来喝杯酒,等看完美人鱼舞蹈,我们接着再打。”
唐将默许了,欣赏了,陶醉了,似乎那些变化莫测的肌体动作是简单易懂的文字。众人都沉浸在快乐的阅读中。蓝色天幕与绿色水波之间,两团白光旋风般迅速转动,膨胀,变幻。接下来的情景令在场观众(包括正在焚烧文书的路人甲)终生难忘:四片野马状火红云、狮子状金黄云、大象状玉白云、野猪状漆黑云分别从东、西、南、北的天空飘来,在舞蹈者上空徘徊。无数小鱼飞跃,无数波涛涌动,无数水鸟翔集。忽然,野马、狮子、大象和野猪的叫声同时响起,灌满蒲昌海。
唐将异常惊讶,拔出宝剑,连声喝问:这究竟是魔术,还是演戏?
吐蕃将领说:别吵吵,看完再说。
声响突然消失了,云气迅疾散尽,水面上空无一物,只有波涛还在激动不安地跳跃。
商团首领绝望地大声喊叫起来:“康英典在玩妖法!坎菊提想逃跑!抓住她们!”
大家都被恐惧摄住心,屏住呼吸,静静观望。一朵巨大荷花从湖心漂来。慢慢地,人们看清那是芦苇编制的蒲篮,里面躺着两个手舞足蹈的婴儿。根据现场目击者说法,一例是朕,另外一例是“忽”。但朕坚信蒲篮中只有朕存在,所谓“忽”,只不过是太阳投射的朕影子。朕与朕影子是两种不同概念。当时,僧人菩达罗支、夷毕耶、僧凯、达摩迦摩、祖祗色多、舍那伽说朕舌头上有粟特文、佉卢文、吐火罗文字母,法师利达犀那看见朕蓝色眼珠中闪烁着野马鬃毛似的火焰,酿酒人则觉得朕哭声像怒狮在吼叫,还有其他行业的人说昨夜梦见龙,彩虹,太阳……这是比较接近真实的说法。原西突厥、高昌国多位资深大祭司预言“如果十三岁前不将这个凶光四射的祸害杀死,那么,他将会给龙城乃至整个西域带来巨大灾难”。龙城人没有采纳此建议,但也不是无动于衷。他们想出一个既不违背康英典、坎菊提愿望,又能满足僧人不伤害生命的劝诫,同时,也避免因得罪法师而遭到诅咒或投毒——将朕和朕影子囚禁在驼轿中。朕不同意,强烈抗议:“族群的隔离必将导致城市没落!”但是,朕太弱小了,无人理会朕拼力挥舞的拳头、紧皱的眉头和高亢的哭声。
当天,唐朝代表与吐蕃代表共同主持庄严仪式,将朕和朕影子安放在驼轿两边。唐朝代表演讲西突厥、高昌先后被攻灭之战绩及其在龙城、新城、蒲桃城、萨毗城等地驻军屯田戍守之历史,并保证除非祭祀昆仑女神,唐朝属民不会到吐蕃管辖的雪域高原南侧活动;吐蕃代表则以唱歌代表演讲,伴以歌舞、酒令和游戏,将富有悲剧意味的囚禁娱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