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候,旅部。
“报告旅长,王支队长来了。”
“告诉他,我在会议室等他。”旅长此时正在看着地图,手里还拿着尺子,用于测量。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一块沟壑密布的区域,这里的山沟峡谷走势很有规律,沿着一条南北走向中轴线,向两边延伸,非常像一片树叶的脉络。
山西六大平原里,除长治平原外,其他五个平原都有小块平原相连,只有长治平原四面环山,能通到外处的道路极少。
这片树叶脉络状的山脉叫太岳山,将长治平原和临汾平原一分为二。
两大平原中间只有两条大路联通,临屯公路和曲高公路,中间有两个县城被鬼子占领,把住了这一块的咽喉。
临屯公路以北叫岳北,临屯公路和曲高公路中间叫岳南。
目前岳北已经建立了根据地,而岳南本来是有根据地的,在去年的晋西事变时,被迫撤出,整个岳南即为常凯申占据。
但他们消极抗日,与八路军和决死队作对,经常闹磨擦。
四个月前,鬼子发动春季晋南作战,攻下了高平、晋城、阳城、沁水等地,将整个长治平原吞下。
第一战区的晋南三角防御支离破碎,中央军的防线收缩,聚集在中条山一带,岳南成了真空地带,但紧接着,鬼子依托公路形成了封锁线,挡住了岳北南下发展的道路。
“报告。”王恒的到来,打断了旅长的思绪。
“进来吧。”旅长眉头紧皱,不是因为王恒,而是地图上的敌我顽的分布,成犬牙交错状的局势。
王恒走近后,也不敢作声,就站着一旁等着旅长发声。
“来的还挺早。”旅长又看了一会,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手表,四点不到。
“担负重任,不敢怠慢。”王恒正色道。
“李云龙告诉你了吧,你们的任务是去开辟根据地,知道是哪里吗?”
“不知道。”王恒摇了摇头。
“来,看看地图。”旅长指向了地图上的一条白线。
“这一条线是临屯公路,目前我们的根据地全都处于其北侧,以往因为鬼子的封锁,我们无法越过,现在破袭战正如火如荼的开展,并且进行的很顺利,原来的预想,只是破坏正太和同蒲这两条铁路。”
“但从目前的战况来看,破袭战已经失去了控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投入的部队越来越多,很多并没有通知到的部队,也自发的加入进来,仅仅两天,投入战斗的部队已达上百个团,而且还在增加,最后到底有多少部队投入进来,我们也不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打了,就要打狠点,总部准备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不止是破坏铁路,还要对山西的主要公路展开大规模的破击,彻底打碎鬼子的封锁,而这条公路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你们支队目前的任务,是配合其他部队将总部和岳北根据地中间的白晋铁路打通,芯县的鬼子有三千,不好对付,预计会用十天时间消灭他们,这段时间足够你磨合部队,而后独立支队跨过去,驻扎在岳北根据地,扫清临屯公路上的据点和碉堡,给我突破它,将这条公路彻底掐断,再越过去,开辟出一块新的根据地。”
说完后,旅长突然话风一转,语气十分严厉,“听明白没?”
“明白。”王恒被惊得连忙立正,大声回答道。
“明白什么了?”旅长反问,不等王恒回答,又继续说道,“我连这一带的情况都没和你说,你就明白了?”
“你告诉我,你从哪里明白的?”
王恒没问答,只是默默地站着,低着头,摆出羞愧的表情。
被旅长这么一挤兑,本想着狡辩来着,哦不对,是解释,可见旅长的脸色不喜也不怒,有丰富职场经验的王恒,知道这是领导的惯用伎俩,委以重任前,必须要来上这么一段,李云龙上任独立团不是也挨过一顿训嘛,不用回话,只要摆好态度,闭嘴挨训就行。
果然,没等一会,旅长又继续严厉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从参军到现在,一等功立了几次,连个特等功都拿了,但这能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你个人很厉害,可不代表你带兵打仗也厉害,以前你在独立团,有李云龙带着,很多事情你并没有接触过,也不用你去操心,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一名独立支队的支队长,是这支部队的军事指挥员,任何一个没有经过万全考虑而下达的命令,都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甚至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你的战士,全支队几百人的性命都交由你手,你知道你的责任有多大吗?”
“收起你傲慢的心,我告诉你,跟着李云龙学来的臭毛病,全得给老子扔掉,现在开始,你必须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员,独立支队要是在你的手上没能发展壮大,我唯你是问。”
“是!”王恒大吼道。
“好,来,我给你讲讲那边的局势。”旅长点了点头。
王恒从会议室出来时,满头大汗,旅长的气势太强了,站在他身边就像是上小学的时候,见了班主任一样。
好在,旅长对他的印象不错。
随后,他们二十一人跟着一个参谋前往了十七八里外的一个小村子,独立支队的临时驻地就在这里。
完成了交接仪式后,参谋就走了,王恒立马着手整顿队伍。
独立支队在王恒来之前,部队的框架并不完善,只有三个连长和指导员,是旅长直接指派的,这个是惯例,但下面的班排级军官大多空缺着,算是旅长给王恒行了个方便,
正式接收部队后,最让王恒惊喜的是,还没有教导员。
嗯,是的,教导员的位置暂时空缺,旅长说,会在从岳南撤回来的部队里给他选一个政委,等他们到了岳北后,就会调任。
如此良机,王恒可不会错过。
全支队四百五十四人,加上王恒带来的,有步枪三百支,迫击炮一门,重机枪三挺,高射机枪一门,轻机枪六挺,掷弹筒两门,冲锋枪两支。
看起来武器不多,但这只是一个营的人马啊,不仅达到了全员满配,机枪的保有量更是达到了四十五人一挺,远超八路军平均水准。
孔捷的新二团,成立时,人马一千,不过枪五百,机枪十三挺。
独立支队下属三个连。
一连长屈文军,老红军战士,旅部警卫连调来的。
二连长刘合保,三连长池大猛。
一个支队只有三个连当然不够,他直接成立了多支直属部队,通讯班、警卫班、侦察班、炮兵排和机枪排等、
带过来的二十人基本都成了班排长,刘麻蛋是通讯班的班长,何进财是机枪排的排长,带来的两挺九二重机枪和高射机枪都编了进去。
老司机鲍万江是警卫班的班长,胡连成又成了一名排长,炮兵排不用说,李云龙支援的五名炮兵都在里面,正副排长和三个班长。
干完这些,就是动员大会了,大家伙按照自己的所属连队排列整齐,等待着自己的长官第一次训话。
王恒就一人站在前头,他扫了一圈站着笔直的战士们,心里很满意。
精气神很足,虽没有尖刀连那般气势,可也不差。
来的路上,王恒就考虑过,这些人都不是新兵,战斗力这方面不成问题,他最担心的就是纪律问题。
不算那一百来个掺进来的八路军战士,有三百个是收编的战俘,他们的原部队不是中央军就是川军。
川军的军纪在抗战初期就是有名的差,而处于外围的中央军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抗战初期,常凯申兵员损失过大,到了中期的僵持阶段,原先的健全兵役体制行不通了,便开始大规模抓壮丁,手段极其残忍。
不少人被抓了壮丁,还没走上战场呢,就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层层辗转送接途中,吃不饱,穿不暖,又无医药,受着饥寒和疾病的折磨。患病的壮丁,轻的是在鞭答之下,被迫跟着踉跄行进,重的则常常被遗弃在路途上,甚至有心肠歹毒的,直接挖坑活埋,以免累赘。
王恒看过不少解密的资料,都有说过,中央军里,对壮丁随意打骂,遇到不听话的,甚至当众挖出人心,还出了几个吃人心吃出名的军官,比鬼子还坏。
抗战八年,常凯申部队因作战伤亡人数三百二十二万,而壮丁非正常减员达八百万之巨。
这种部队能有好军纪就有鬼了。
就这样的禽兽部队,还有一大片人叫好,天天在网上洗白,菓粉,不是傻就是坏。
好在八路军收编的经验丰富,抓纪律这一块的能力更是一流。
这才不到十天,那些个纪律涣散的老兵油子,全都面目一新,严明纪律,站在队列里板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他可是记得,之前在战俘营的时候,要用鬼子做威胁,才能让这群人安静下来。
现在看来,纪律这一块,他不用担心。
下面的士兵,大半都是见过面的,鲍万江还当过不少人的领导,而那些没见过面的,都听过他的名。
王恒这张脸,往那一摆,不到一秒,威信就建立成了,没人敢不服。
“我曾经说过,要带你们去打鬼子,你们当时一个个的都说自己不怕死,现在呢,还有没有不怕死的。”
“有,我们都不怕死!”人群中,一名浑身腱子肉的壮汉吼道,
“不怕死,不怕死~”其他战士旋即也反应过来,跟着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
“口号不是喊出来的,是干出来的,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打鬼子,我最后问一句,有没有想要退出的,老子绝不为难,现在走还不算逃兵,要是等到了战场上,你们谁敢退后一步,军法处置。”
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应答,全都挺直了胸膛,站在队列里。
目睹此情此景,王恒心生欣慰。
师不必众也,而效命者直。士无皆勇也,而致死者胜。一人投命,足惧千夫!
只要心中有信念,必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晚上,王恒一人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地图,旅长给了自主权,让他们自由出击。
他的目光停留在白晋铁路线上,这条铁路和紧挨着的白晋公路,同是太原通往长治平原的重要通道,鬼子在反扫荡失败后,便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建设防御设施。
以中间站点芯县向四周散开,据点和炮楼又重新修了起来。
因为八路军手里有不少直射火炮,鬼子知道以往的构造不足以抵挡,砖砌结构全部改成了浆砌石结构,用石块代替了以往的烧结砖,防御力虽不及直接用钢筋混凝土,但强度比砖砌好太多了。
不管是九二步兵炮还是迫击炮放平,都没效果,只有上山炮,才能对其产生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