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平复了心底的惊涛骇浪,躬身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下去罢。”嘉佑帝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真像……”
万慎笑着道:“是啊,谢侯爷的徒弟,陛下以后又多一能臣。”
嘉佑帝思量着顾明朝前后略有些说不通的话,“胡太医可有回信?”
万慎算了算日子,“陛下,应该快了,最多也就这两日了。”
嘉佑帝摩挲着折子,“等他的信回来了再说吧。”
江左谢府,摇星院。
胡太医摸着谢松照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嘶……”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又重新给他把脉,“侯爷,可否容下官再诊一次?”
谢松照十分好说话地颔首,“胡院首请。”
诊完之后他看了看谢松照,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硬着头皮道:“侯爷,您这是阴寒在骨,附着在皮,且有些时日了,这要拔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北疆您是万万去不得的……”
好说话的谢松照抬起头,“胡院首,说话要谨慎,北疆关系着民生大计,岂能为我一人而耽搁?”
胡院首讪笑,“侯爷,北疆苦寒……”
“胡院首,你说我以后若是长命百岁,龟兹却迟迟没有被收服,那陛下会怪谁?”谢松照稳稳的落下一子。
胡院首额头上冒出细汗,“侯爷,但您若是在北疆有个三长两短,下官也……”
“不会。”谢松照和煦的打断他的话,“胡院首,本侯会亲自写一封书信交与您,往后若是陛下问罪,你便将书信呈上,陛下英明,绝不会怪你。”
胡院首举棋不定,陛下信任雍昭侯,这不是秘密,殷阁老在的时候便一直都担心,现在殷阁老不在了,那……
谢松照也不劝他,“胡院首,我身边跟着的大夫,是药王谷现任谷主的两位高徒,有他们在,我还能有什么事?”
屏风后的钟洛川双目失神,门外的归鸿望着檐上的大雪发呆。屋里的火炭竟然有些许香气,圆润的玉石从指尖落下,在棋盘上纵横,这天下,竟然只有他一人自在,将生死置之度外。
“下官明白了。”胡院首终于松口。
雪白的信鸽穿越风雪,到达天阙。甲胄齐备的士兵翻山越岭,将谢松照谋划已久的圣旨带来。
燕都雍昭侯府。
元宵的花灯满城,这热闹将平素清冷的府邸拽进凡俗。
“白长史,多谢贵府的照拂,这是我们一点心意,给侯爷和公子的。”老婆婆将学了好久的吉利话背出来,满是褶子的脸上是过年的愉悦。
白拾看着门前的百姓,连连拱手,“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侯爷和公子让我们多帮衬些,这是自然的,大家送些小玩意儿,图个好彩头就成,可别贵重了!”
“大人放心,都是些小玩意儿!”年轻的姑娘笑着将篮子递上来。
“好好好,多谢各位了!”白拾连连作揖。
“请街坊邻居们进来吃碗元宵吧。”顾明朝突然走了出来。
立时就有老婆婆认出了他,“唉,这不是小明朝吗?”
顾明朝下去扶着她,“是,刘婆婆,是我,我现在拜了侯爷做师父。”
刘婆婆笑着拍他的手,“哎呀,好啊!真好啊!我就说过,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白拾跟在他后面下去请人,“来来来,公子明日啊,就要去接侯爷了,大家都来吃碗元宵,同乐同乐。”
送走了百姓,白拾伸了个懒腰,“公子,时辰不早了,您还不休息吗?”
顾明朝摇头,“明日就出发了,睡不着。你去休息吧。”
白拾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关切地问他,“公子,要不要叫府里的大夫来看看?您看上去脸色不佳?”
顾明朝冷笑,“差点被气死,脸色能好吗?”他突然抬头看着白拾,“你觉得谢松照这人怎么样?”
白拾讪笑,心道,我就不该问这一句,这天下谁能这么气您,可不就是我们那位知错不改的侯爷嘛。
白拾犹豫道:“自然是极好的。”
顾明朝叹气,“算了,你下去吧。”
白拾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去。
江左谢府。
“侯爷,算着日子,公子就要到江左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归鸿将他的衣裳香料都打包好了。
谢松照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急,他快到了。”
归鸿也望着天,不解道:“您不是让公子在北疆的路上接您吗?他怎么会来江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