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
白纹依萱扶着她,边走边道:“还是快离开吧,万一等下打道回来,就麻烦了。”
“不会的,因为他们感知到了,其他人的到来。”
“其他人?”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伊清枝看着手腕上微光闪烁的元神,目光恍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漂浮的船只,唯有他才是真正的避风港。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魔尊说,自己应付不过来了。
“马上就来了,在这里等着吧。”
两人坐在一旁的树下,偶尔有几片枝叶飘落而下,在地上堆积的层层叠叠。
秋天到了,很多树都掉光了叶子。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不远处果真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有人往这边来了。
伊清枝没有抬头,拿着一根小木棍在泥土上随心所欲的勾勒着,看上去就像一团麻花。
就和此刻她的心情一般。
片刻,白纹依萱突然站起身,出声道:“诸位好。”
伊清枝:“.....”
她低着头,竟然有些不敢往那处看去。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只苍白修长的大手,一枚血玉扳指在斑驳的光影下熠熠生辉,单是这样看着,也能想象到此人姿态的矜贵。
伊清枝抿了抿唇,缓缓抬手搭了上去,随后就被一股拉起,抱在怀里。
男人嗓音低沉悦耳,问道:“怎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嗯?”
她以为会得到质问,但是却没有。
缔京渊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情绪,转而略带安抚的将她搂在怀里。
但他一定已经猜到了全部。
——她把事情弄砸了。
都死了。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般场景,她双手微颤,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余光间,她看见妖皇和姬明月,甚至还有两黄兽,都来了。
白纹依萱正在与温鉴婴交谈,似乎是在讲述此番行动。而一旁,姬明月略带担忧的往这边望过来,两黄兽也趴在地上,两颗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转溜着。
她的目光落在两黄兽身上,也骤然明白了是谁告知的魔尊。
伊清枝收回视线,本来是想强颜欢笑的回应,然后再回到魔界。可渐渐的,她已经感觉到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打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袍。
她觉得自己要哭出声,可是又怕被别人听见,于是紧紧咬着下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缔京渊:“.....”
他眸色一沉,凌厉的剑眉蹙起。随后,微微侧头,似乎是向温鉴婴示意了什么,之后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顿了顿,又道:“虺阴阴险狡诈,就连狐族在他面前也频频失利。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不必太过自责才是。”
伊清枝:“....”
他没有指名道姓的对谁说,但她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边,温鉴婴转过身,对白纹依萱道:“你和我们一起离开。”
“不行。我答应了她,把她送回魔界再走。”
“.....”
他发现,现在的小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于是,示意了一下姬明月,就先独自离去了。下一刻,白纹依萱只感觉手腕一紧,就被一种极快的速度带走,甚至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之后就是在脸上无情抽打的发丝。
白纹依萱:“???”
就这样,她被姬明月掳走了。
一片寂静后,她终于还是发出了小声的抽噎,道:“一切都搞砸了,只带回了这个....”说完,将那一沓情报机密拿出。
缔京渊伸手接过,看了半晌,低声道:“并非如此。至少他以身殉国,最终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魔域众人会记住他的。在奈何桥阴阳交界时,那父女俩还会相见。”
“.....”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之后的日子,伊清枝就一直待在寝殿里,浑浑噩噩。只要闭上眼,那番血腥的场面就会出现在眼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被窝,道:“已经七日了,你还要这样下去吗?”
“.....”
“都是吾不好,当时没跟在你身后一起,而是转身去找了那黑小子。否则....就那几条大蛇,吾也并非不能对抗。”
“....与你无关,我只是感觉有点累了。”
两黄兽和她一起趴在床上,两只小爪子搭在枕帛上,道:“依吾看,你其实不必在意那么多,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先前那死小子闭关,魔界每日战乱不断,死伤无数,你不是也看在眼里吗?”
“更何况,司徒戎诏也不算死得毫无意义,至少带回了很重要的情报,足以让虺阴气得牙痒痒了。”
听此,伊清枝垂下眸,道:“那....司徒见月呢?”
两黄兽沉默片刻,问道:“听白纹依萱说,那姑娘明明都离开了,却又要回去,真是让兽匪夷所思。”
“你不懂....在至亲面前,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不想让他死这一个念头。”
司徒见月和她一样,都稍显稚嫩。
两黄兽眼眸微动,脑袋低垂着,道:“有道理。”
良久的沉默后,伊清枝的思绪越来越远。
话说回来,当年魔尊闭关,看着那硝烟弥漫的是原身,又不是她。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魔尊正好出关。
——“生离死别是常事”。
她阖上眼,仿佛陷入了一片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