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劫殿。
缔京渊将批阅完的卷宗堆至一旁,支着额,另一只手幻化出金灵珠,若有所思的端详着。
那天机殿殿主真是有趣。
明明是仙界之人,却要与他做交易。
不要金灵珠,反而要那封印玄石。
倒是没想到,这一趟竟会如此顺利,实在是意料之外。
那灵珠浑体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灵气充沛,蕴含着强大的历练,若是能将它炼化,修为肯定是突飞猛进,不容置疑。
但是这需要时间,也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骤然在灵海响起,道:“太好了!太好了!吾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这四界之中,也就只有你能做到!”
缔京渊:“.....”
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阖上眼当作没听见。
——又来了。
这团煞气,聒噪的很。
它兴致盎然道:“现在就吸收它,与那妖界之王奉献给你的木灵珠一起,炼化在身体里!这样一来,整个四界都不会有人再阻拦你了!”
缔京渊将那金灵珠幻灭,淡淡道:“别吵。”
而煞气像是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兴奋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如今魔界国力强盛,只要你与妖界联手,再让那些卑贱的臣民去抵挡仙、人界的攻击,你一定可以成功炼化灵珠的!”
缔京渊眉头一蹙,道:“呵,如今豺狼环伺,国力强盛恐怕只是你臆想出来的。现在不是时候,你别吵本尊,很烦。”
“你身为一界之主,怎可如此优柔寡断!吾都快等不及了,这分明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想要一统四界,总要付出些代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些魔族臣民本应该为你而死!”
缔京渊只是冷哼一声,知道与他争辩简直是白费口舌,而且还耗费心神,于是运起魔息将其压下,边道:“你等不了,本尊可以。这就是为何,你没办法完成自己的抱负的原因。”
自己想一统四界,还偏偏要附着在他的身上,来迫害骚扰他。
若不是之前与五方天帝一战受了伤,被这邪物也没机会侵入他的体内。
临别之际,煞气又说道:“吾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就销声匿迹了。
缔京渊无法忍受的阖眼,心道处理完近日魔界的事务,他就听那女人的话,去一趟妖界。
想到那雀跃欢脱的身影,缔京渊深邃的眼眸化开一丝笑意,再次执起朱砂笔,认真批阅着卷宗。
——待会处理完公文,就去看看她。
*
另一边,被压制的煞气百无聊赖的在灵海中盘旋,内心却隐隐躁动着。
其实,在这具身躯附着的,虽是煞气的本体,却不是全部。
它还有一些残留的部分,散落在元雍大陆的各处。
就算哪天魔尊摆脱了它,将它摧毁殆尽,它也能找机会死而复生。
但前不久,却有一个紫衣男人,到处收集它的分身,竟将那所有的部分,都融汇在了一起,遥遥之外,召唤了它的魂识。
那个男人容貌妖治,唇边总是噙着玩味的笑意,见它魂识虚影的到来,只道有办法让它控制魔尊。
事实上,它之所以无法控制魔尊,只因为这人的魔息比它强数倍,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压制住它。
实在是可恶至极。
它也只能钻空子来干扰他,但每次没说几句话,就被驱赶回了灵海。
太憋屈了!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一副弱小无能的身躯,它还没那个心思想附着进来。毕竟越强大,才越能满足它作恶挑唆的快感!
于是,那紫衣男人道,自己可以建造祭坛,并以土灵珠为媒介,滋养它的分身,给它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
煞气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便答应了。
果然,这段时间,它本体里的魔息愈发充沛,只要在汲取几日力量,就可以转而浸染控制这副身躯,再也不怕被压制下去了!
想到这,煞气咯咯的笑着,在灵海里肆意盘旋,仿若已经看见了.....自己在这副躯壳里,一统四界的摸样!
*
这些天,伊清枝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与魔尊甜甜蜜蜜的日常。
没有冲突,没有压抑,岁月静好。
她幸福的被哄睡在床榻上,抱着怀中自己做的玩偶,陷入睡眠。
缔京渊见她睡着了,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随后,站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去了。
最近,魔界一直都是阴天,雷霆暴雨也很少,增添了几分宁静安详的意味。
缔京渊想,大概是她的到来,让魔界天地都不愿惊扰她。
毕竟是这么一个爱笑温柔的女子。
......
翌日,伊清枝揉着眼睛醒来,恰好感知到妖皇的联络。
他道:“到妖界了吗?”
伊清枝迷迷糊糊道:“缔京渊说....魔界事务太多,要处理完再去。”
温鉴婴沉默片刻,道:“你怎么什么都依着他?强硬一点,把他拖过去,早去早解决,你也可以快点回来。”
“嗯,那我现在就去吧!”
——大不了就让暗日处理。
反正现在有赤月帮他。
她刚想下床,对面却突然叹气一声,道:“罢了,大概都是命中既定的,来不及了。”
“怎么了吗?”她疑惑道。
“千年前,他就是因为被煞气折磨的痛苦不堪,才拖着身子来到本座寝殿。既然这番场景已经出现过,那大抵是不能被改变的。”
伊清枝迅速下床穿好衣裙,道:“然后呢?你怎么安置他的?”
温鉴婴沉思片刻,道:“真的记不清了,只隐约有印象,他倒是浑身沾满了鲜血,神情恍惚,当时寝殿内没点烛台,昏暗的光线下,就像是来讨命的一般,将本座吓得不轻。”
听此,伊清枝心里一惊,推开门就往五劫殿赶去,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说不定真的能改变呢!?
那边,温鉴婴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非要说的话,本座应该是将他安置在床榻上。”
伊清枝:“.....”
她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