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一愣,眼见老板伸手拿银票,她抬手摁住。
“这些钱买她太多,再买个宅子给她。”她对女奴道,“以后你就替主人我看守宅子。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们回来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好了,你去找宅子吧,找好了来老板这里拿钱。”
女奴喜极而泣退了下去,老板讪讪的拿了银票走了。
众人见无戏可看,纷纷转头,只是有意无意都看着凌寒,目光越来越放肆。
凌寒目不斜视,燕破岳忍了片刻,“砰”一声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酒碗整个嵌进桌面里,却偏偏毫发无伤滴酒不洒。
顿时无人敢再看。
凌寒神色不动,燕破岳埋头喝酒。
两人吃了片刻,忽听客栈门口一阵喧哗,柜面上的老板抬头朝外一看:“你们干什么?”
其他客人也循声望去。燕破岳与凌寒同时抬头,视线在空中一撞,燕破岳微怔,凌寒面冷如铁。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叫所有人震惊。
贺兰奴。
一个、五个、十个……一堆贺兰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挤着冲进了客栈。其中有人看到了凌寒二人,立刻扑过来。
“主人、买我吧!”
“买我吧!我只要一两银子!”
“买我买我!我吃得很少!”
燕破岳和凌寒望着蜂拥而至的贺兰奴,大吃一惊。
“出去出去!”客栈老板的叫声淹没在人潮里。
“强出头傻了吧!被这群疯子缠住了吧!”有人在旁冷嘲热讽。
燕破岳二人并不知道,原来方才那女奴跑出客栈后,一路用贺兰语高歌,自己被善心人买下,善心人要给自己自由,花了五十两银子。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过往旅人买下贺兰奴的事。有的据说残忍暴虐,有的却是善心人。所以如果遇到善心买主,对贺兰奴来说是行了大运。所以街上其他正在其他店铺做苦役或者杂工的贺兰奴听到那女奴的歌声,一传十十传百,全都抱着希望涌了过来。
眼见客栈里的贺兰奴越挤越多,门口更有士兵在高声呵斥,局面眼看要失控。凌寒喃喃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燕破岳当机立断一把抱起凌寒,转身便从窗户跃了出去。
两人刚一站定,未料巷口便有官兵眼尖看到二人,立刻吼道:“就是他们生事,抓住他们!”
燕破岳拉起凌寒就跑。
巷道狭窄,拉着凌寒一路飞奔。两人地形不熟,也辨不清方向,到了条人迹稀少的小巷,燕破岳将凌寒一抱,便跃到了道旁大树上。
过了一会儿,果见几名官兵跑得呼哧呼哧的,从树旁跑了过去。
燕破岳松了口气,一转头,唇上却是一阵温热。
他的唇,已擦过凌寒的脸颊。
他浑身一僵,立刻松开双手。凌寒足下本就踩空,一下失去平衡,条件反射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脸贴着脸,温热而亲昵,彼此的呼吸就在鼻翼间。
极静,唯有两人“怦怦”的心跳声,在胸膛,也在耳际。
四目凝视,他的眸澄黑如夜,怔怔然静默不语。
凌寒闭上了双眼,微微侧头,长睫与嘴唇轻颤着等待着。之前的满心怨埋,也被他痴痴的眼神,被他温热的胸膛,悄无声息的安抚。
燕破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默默的想,心头却酸得要流下泪来。
燕破岳看着她薄红的脸颊,全身的血仿佛都冲到头顶,恍惚间如同滚烫的铁水在身体里奔腾,重若千钧。记忆中她的芬芳甜蜜,她的柔情蜜意,被他刻意埋在心里深处的所有美好,全部破土而出,汹涌侵袭他的全身,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呼喊着要将她就此圈在怀里,不管不顾、占为己有、吞噬殆尽。
忽的树下一阵喧哗,两人俱是一惊。燕破岳低头一看,只见一名大汉一瘸一拐在前面跑,数名官差在后面追。
凌寒察觉他的分神,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恨恨望着他。燕破岳僵硬的别过脸去,呼吸急促道:“仔细看,有些蹊跷。”
眼见一名官差一刀砍向那大汉的背,大汉怒喝一声,竟徒手抓住刀刃,将官差连人带刀扔了出去;另一官差瞅着空档,一刀劈在那大汉手臂上。大汉吃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众官差蜂拥而上,拳打脚踢,相当狠厉。
“赵健!你把那些女子藏在哪里?”有官差拿刀柄狠狠敲他的头。他顿时头破血流,怒喝道:“不知!”
“郡守大人亲自要的人,你敢窝藏!”另一人用刀比住他心口,仿佛再不招,就要将他开膛破肚。
那大汉满脸满身的血,却哈哈笑道:“郡守?她们不过才十来岁,就要送给金陵做娈童?人我已尽数杀了,免得她们再受耻辱。”
“赵健你个泼赖!”官差一脚狠狠踢在他腹部。
燕破岳听得分明,哪里还忍得下?抱着凌寒纵身跃下,将凌寒松开,自己冲过去。
他三拳两脚便将那些官差打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抓起那赵健的手:“兄弟请起!”
赵健倒也硬气,受了那么多皮肉伤,一声不吭的让他拖着从地上站起来,朗声道:“多谢!”
两人正要说话,却听巷口又有官兵声响传来。
“他们在那里!追!”
“走。”燕破岳抓起那大汉,转头对凌寒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