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共只做了十二支,皆被各路王宫贵人收入。
青春可爱的造型,备受姑娘小姐的喜欢。
那时候,她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手中所出设计样稿,总还没成品就被预购一空。
只可叹如今,她已成老朽之躯,只能在这阴暗无光处挣扎求生。
心中有怨、有恨,可再也回不去。
只出了十二支,这对陈纭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筛查当年购买名册,好在老妇人这里还保留一些贵重饰品的出库名簿,虽已不全,也让她找到八支钗的流向。
再盘寻细节,总能找到她想要的讯息。
“娘娘,这一支钗子,值得咱们费这么大精力?”
值不值得,总要在得到结果以后才知晓。
出来以后,陈纭望了望天空,纯净碧蓝的,与方才那阴晦的氛围,成为鲜明对比。
“夫人这手艺,不知小女可有幸,以后从您这里采购首饰?”
老妇人的实际年纪应当比看上去更年轻。
她惊异于陈纭仅仅从她反应看出此点。
夫人、老婆婆……鲜与人打交道这么些年,无论什么称呼,都没所谓。
作坊中一些帮忙做散活的小工,也只知院子中住着个脾气极其不好的老妇,最不喜欢别人踏进她房中,因而都是能避则避。
陈纭与她商议成了以后从此处订购饰品,一是喜欢,所有新样式优先供给她,这些在外头可都鲜少买的到,独树一帜;京瑶坊也许是晋国的禁忌,可于她陈国无碍。二是这里价格更实惠,身在后位少不得打点关系、赏赐宫人,还有她陈愿昭的姑娘们,各种花销必不可少,她也要学着成为贤良持俭的好王后才是。
如有必要,合作稳定,她也可以将老妇人招募至陈国。
女人的出路尤其少,这样有才华的人,她不想她艰涩度过余生。
既要惜才用人,京瑶坊当初的事,她当然也要查查。
晋国一直以和睦安居乐业闻名,发生着名作坊被封杀这种事居然一点风声没有漏出去,该说这件事太过隐晦、还是本身晋国就善于隐匿消息实则内里并不太平?
若为后者,她们对晋国的认知就该有所改变了。
“姑娘,老夫之物,也该归还了。”
屋舍瓦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陈纭循声望去,正是那黑袍神秘人。
此刻,居高临下俯视她。
“娘娘?”
“你先回去,通知三哥或是冷公子过来。我尚且应付的来。”
百灵不会功夫,陈纭镇静吩咐完,飞身落到另一面的屋顶。
“阁下还真是阴魂不散。”
“呵呵,姑娘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人家又为何认定是我拿了你的东西?总要拿出证据莫空口白牙诬陷。”
黑袍人冷呵一声,追向正跑出巷道的百灵。陈纭急忙拦阻,几招对战下来落于下风。
“若非做贼心虚又何须阻拦老夫?你叫那丫头停下,自然就知道老夫的东西是不是为你们所窃。”
“真是笑话!你青天白日图谋不轨还叫我们乖乖听话?难不成来个人打劫我们还有双手奉上的理?”
“哈哈哈……姑娘真是口齿伶俐。”
陈纭提全力应招,她不能让百灵被他抓到。
否则钗子这一点线索也断了,她们更加陷入被动。
对方似没有使全力,她才能对招数回合。
支撑到白灵不见了踪迹,方一松懈,不慎被黑袍人一道掌气冲落下房顶。
“十九?”
陈纭意外看着接住自己的少年,足尖一点,带她飞檐纵避,巧妙利用楼宇地势很快甩掉了黑袍人的追击。
“我家十九真棒。”她舒展眉眼。
少年的脸微不可见地一红,只因面罩遮着,才不用担心被瞧见。
“主子……”
蓝衣少年带她落在一家酒楼,聚全楼顶层。
“十九,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绕过勾栏,少年推开一间雅室的门,门匾上挂着“泠鸢”二字。
朝栏外眺望去,隔着两条街外,一江春水绿柳成荫,花影重叠,满眼的好风光。
见他不语,似预感到什么,她踏进雅室。
对门立着一块屏风,香梨木,框上雕刻着花卉纹样,十分素朴,内间果然一人,坐在茶桌旁,盯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