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我追求，狗屎一样的令人作呕。”

“可再怎么骂自己有病，我依旧对追寻‘狗屎’乐此不疲。”

“我开始在黑街推行秩序，想要让手下那群只会抢砸的垃圾像人一样喘气。”

“但是我失败了，他们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好好工作，宁愿为了一个面包和人械斗，被砍去一条手臂，也不愿意学习如何调制面粉、烘焙食品。”

“一群没救的烂泥，让我觉得恶心！”

“尤其是听他们恭敬的叫我老大，我总感觉自己和这群烂泥没什么区别。”

“我想离开，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金克丝和艾克。”

“他们不像我，一看书就头痛，除了骂娘和打架，没什么别的本事。”

“不大的年纪，他们就能研出各种奇异效果的科技产品，这样绝伦的天赋，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蔚仰头看向天空，憋回了眼角聚合成液的晶莹，语气空洞，却在平淡中藏匿了一份温情：“他们是我的骄傲、是黑街的骄傲，应该有着光鲜体面的未来，像杰斯和黑默丁格那样被人称颂，受人赞叹和敬仰。”

“而不应该是这样，混在一群妓女和恶棍当中呼喝着骂娘，把自己的天赋用在研究和制造更加强大的军火、指挥一群该死的蛆虫和另一群在娘胎里吃屎为生的垃圾火并，争夺那狗屁不值的地盘和更多婊子养的畏敬的眼神！”

“蔚——”

看着神情激动的执法官女士，伊文想开口说些什么，又顾忌般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紧靠她坐下，成为一个完美的听众。

蔚仿佛没听到伊文的呼唤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平稳，她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喃喃着确认般的重复了一句：“不应该是这样……”

“我要带他们离开，离开黑街，去皮尔特沃夫，去战争学院！”

蔚的声调拔高，坚定中带着一丝决然。

“那群婊子养的拦着我，苦苦哀求，仿佛没了我，他们就没办法活下去了一样。”

“我不傻，”红着眼眶的蔚展露了笑颜，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一直叫自己“大笨蛋蔚”的金克丝说：“他们不是离不开我，是怕没有我的震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压榨别人来生活。”

“我拧断了他们的脖子，所有挡在我面前的蠢货。”

“剩下的人恐惧、害怕、想和我拼命，但就是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大姐我跟你一起走，我也想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跟个臭虫一样到处翻找辐射垃圾，为一丁点的收获窃喜或是和旁人拼命’。”

“一个都没有，他们自己已经把自己定性为垃圾、臭虫，龟缩在烂泥里过着令人唾弃的生活，我一开始还生气、责打，到后来也就随他们去了。”

“我可以不在乎他们自甘堕落，但是我绝不能容忍他们想把我和金克丝与艾克留在这里，同化成和他们一样麻木的样子。”

“所以我就杀，一个一个的杀，一群一群的杀，杀得他们心惊胆颤，杀得他们四散逃离。”

“可我总不能连金克丝和艾克也一同杀了吧？”

蔚的脸上满是嘲讽：“我看着他们长大，想着竭尽一切给他们开创更好的生活，可他们最终还是挡在了我的身前，告诉我他们不愿意离开祖安。”

“金克丝憎恨那些对祖安落井下石的城邦们，尤其是皮尔特沃夫，因为她父母的死，也因为她这些年亲眼得见和亲身经历的一切。”

“她想着把祖安所受的痛苦尽数施加在其他的城市和国度上，不是为了复仇，只是因为不忿。”

“那些从皮尔特沃夫过来的孩子们，冲她丢弃面包，又把她手里的食物抢过来扔掉，她为了生存而遭受的苦难在那些衣食无忧的人看来只是令自己快乐的源泉。”

“所以她的性格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看着那些所谓的美好和虚浮的繁荣在炮火中化为灰烬，她就莫名的开心，开心的要蹦跳起来。”

“我确实很傻，居然没现被我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妹妹居然有那么大的本领。”

“费劲心思弄来的、没受到任何辐射污染的糖果，宝贵的好像铸星龙王的皇冠一样藏起来带给她，为得是看见她那还带着酒窝的笑脸。”

“她确实开心，但不过是为了哄我开心而硬挤出来的假笑。”

“我傻呵呵的心满意足的离去，把她吃剩的糖纸珍贵的留攒起来，却不知道我那‘乖巧’的妹妹早已是皮尔特沃夫黑市上供给军火的头面人物，是鼎鼎大名的‘祖安小公主’！”

“高档的糖果随吃随丢，我带给她、看着她吃进嘴里的，也不过是过嘴就吐的劣质货。”

“是不是很有趣，”蔚轻笑着问询：“我所以为的、能给予她的，不过是她唾手可得却又不屑一顾的。”

“她不愿意走、也不愿意让我走，撕开了洋娃娃般的伪装，还在身上纹满了她认为酷的纹身！”

“酷？”

蔚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艾克也不愿意走，他爷爷为了研制能消弭辐射的科技产品，落得满身脓包、垂死病床的下场。

“他继承了老头的意志和固执，认为祖安人可以自救。”

“而那些不愿意改变、只能忍受着辐射苟延残喘的垃圾，在他看来是眷恋家乡的祖安人，是和他爷爷一样的真正勇士。”

“和他爷爷一样？”

“他爷爷难道也为了块面包像癞皮狗一样摇尾乞怜，每天除了喝一些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狗尿就是和一群妓女鬼混，借以来麻醉自己？”

“老头魂灵有知会怎么想我不了解，但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孙子，不把他的屁股打肿都对不起自己被败坏的名声。”

“解释的口干舌燥，但他丝毫都听不进去，反而认为我这种躲离祖安的行为是懦夫行径！”

“我是懦夫？”

蔚看着伊文，白皙的脸庞柔弱的好似易碎的瓷器。

“算了，”没等伊文回答，她就不在意的摆摆手：“懦夫就懦夫吧！”

“我遇见他们的时候，小个子还不如土拨鼠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棒棒糖，就追着我叫姐姐。”

“那时候的祖安虽然有辐射、治安也乱，但皮尔特沃夫并没有断了对祖安的物资援助和资源供给，所以那个时候的棒棒糖算不上多么难得的东西。”

“廉价东西换来的‘姐姐’称谓，也难怪失去的会那么轻易，我能用拳头给他们打出一片宁静的庇护地，但也仅此而已。”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理想！”

“他们都到了追求理想的年纪，已经不再需要那蠢笨的大姐对他们指手画脚了。”

“相互争辩了很久，他们烦了，我也累了。”

“所以我离开了祖安，去了皮尔特沃夫，后来还成了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

“金克丝处处和我作对，固执的想用自己的方式带我重回祖安。”

“虽然她很气人，但我觉得这样不错，起码有我这么一个‘叛徒’顶在那里，两人就有无穷的前进动力，不至于被那群半死不活的垃圾们同化成和他们一样的麻木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