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搞得满身香汗淋漓的?”
孤军拖张椅子放在她身边,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
“踩单车呀。”
阿丽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开始跟裤腿上的窟窿较劲,倔强地揪扯厚颜无耻露出来的线头。
“踩单车...那可是几十公里地啊,真厉害,你单车放在哪儿呢?小心丢了。”
孤军将信将疑,看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得不信,执着地盯着她。
“都到你一亩三分地了,就扔了。有你呢,还要单车干嘛。”
阿丽扬扬头,不屈不挠地满嘴跑火车,势必要将火车开进终点站,以完成自己光荣的历史使命一般。
“可惜了,拉风...”
孤军微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有几年没有踩过单车了,话还没完,即被阿丽打断了。
“拉风...去哪儿拉?就扔在下面,不然...我们去找找,说不定,还在等着咱呢。”
阿丽闻言而动,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先擦擦,再去洗把脸吧。”
孤军用力地忍着,好悬笑出声,连忙抽出一叠纸巾递给她,朝洗手间点点头,作了个虚拟的擦洗动作。
“好的,我这就去,你等我哈。”
阿丽无比听话地站起身,接过纸巾,奋不顾身地向洗手间方向冲了过去。
“你去吧,悠着点,别急哈,千万莫把衣服哈打湿了,我会等你的。”
孤军无微不至地向她背影笑了笑。
说她爸生气,殃及池鱼,倒很有可能。
哎,这回确实自己有错在先,她父女俩待自己不薄。
记得母亲曾经讲过,人情大似债,欠下的人情,也是要还的。
有情还情,无情还话,没毛病。虽然说情让初恋掏空了,留下真心要不要?有,总好过无嘛,好言相慰,少不了。
否则,再次遇见,情何以堪。
不过,阿丽狼狈不堪地一路踩着单车跑过来,有何贵干呢?
人在遇到挫折时,多半会回忆起过往的快乐时光,以消减心里的困惑与迷茫。
那就尽量顺她的心意,制造些欢声笑语冲淡她的忧伤吧。
又或者,果真是负气离家出走,死要面子活受罪,踩单车远行逃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将功补过喽。
廖先生上次不是说过,当官当到一定的高度,八成的时间要用来维护良好的各种关系,建立广泛的人脉资源嘛。
想到这些,孤军会心地笑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怎么玩,才能玩出花样呢?自导自演,靠的不仅是天份,更是缘份呀...
“啷里格啷里格啷,小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哟,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阿丽一边唱,一边蹦蹦跳跳地蹦了出来。
见到孤军古怪地盯着自己,嘎然而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下子垂下了头。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孤军见她微微收敛色泽,依然俏丽的脸蛋,情不自禁喃喃自语。
阿丽美妙的儿歌,把自己带入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日子,穷苦并快乐着,多么值得怀念,至今一旦想起依然令人心驰神往!
重点是一条乌黑的辫子为村姑的标配,而此时,阿丽头上就有一条,正继续无比羞怯躲在背后。
“我现在跟你是同一阶级,你上次去塑胶厂,本来我托枝仔跟你说好的,我爸想见一面。
结果你溜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我爸气的不得了,非得逼着我答应他给我找的一个婆家不可。
我死活不愿意,他…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我现在可以是说一贫如洗呀,军哥,比你苦多了。
今天,我投奔你来了,你坷是莫见死不救啊。”
她秀眸中流出两行清泪。
“那天...情况比较特殊,以后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我是来去匆匆,你爸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呢...”
孤军羞愧低头,轻声说道,真是哪壳不开提哪壳。
唉,又一个父母之命啊!
“没听说过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有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听起来就黑死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