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零零星星地跑着几个嬉闹的孩童，借着还未彻底暗下去的天色，玩着捉人的游戏。外面还能堪堪看到行人的轮廓，室内却已经彻底昏暗了下去。

纪商歌却懒得去点灯火，即便是到了夜晚，也不影响他视物。

他随身带着的那把剑正被悬挂在墙壁上，沉寂肃穆。

已经十余天了，他就这样留在新夏，风平浪静。

他年轻的时候想的东西很多，想的很远。如今年至不惑，他反倒越来越不愿意深想了。

仿佛想的多一分，就离深渊近一分。

他心神微弛，一时间竟连门外的脚步声都没听清。直到敲门声响起来，他才惊醒过来，有人来了。

门外响起的却是一个娇柔的女声：“主上，已经是黄昏了……您不用膳吗？”他中午便不曾用过饭，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她实在担心不过。

纪商歌没有动，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只说了一句：“不必了。”

他声音不大，却很奇异地传至了门外。

门外的女子有些失望地回答道：“是。”

纪商歌却又接了一句：“日后不必再过来问，你搬去西苑吧。”

女子站在门外，闻言身子一颤，竟然已经泪盈于睫。她生的柔弱娇美，眼角沾了几滴泪珠，梨花带雨，娇弱更甚。可惜这样一副美景，却无人欣赏。

她只咬了咬唇，再开口时，却已经把哭腔藏了起来，她朗声道：“是，主上放心。”

不出意料，门内没有传来答话声。

女子快步从门口推开，出了院门，早有侍女在一旁提着灯等候。

明亮的翩蝶灯一照，清晰地映出女子的面容。她的确是一位绝色美人，弱柳扶风一般的美人。

而这位美人，正是半月之前还在云州城内的莺儿。

她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仪容，丝毫看不出半点落泪的样子。

她将手搭在侍女的手上，轻声道：“回去吧。”

这一夜，西苑连夜搬去了一位美人。西苑新添的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新的主子。临近深夜的时候，西苑的灯才熄了个彻底。

而在丫鬟的院子里，有一个小丫鬟悄悄爬起来，偷偷摸去了里东苑极远的院子里，悄悄把什么东西藏到了假山里。

几日后。

“他又回新夏去了。”楚惜颜手上拿着自雁城快马加鞭带回来的情报。

萧北景本来再看公文，随意在折子上写着，闻言道：“纪商歌？”

“是啊。”楚惜颜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信纸放下，“枉费我这么久……”

她话还未说完，萧北景便接了一句：“枉费你提心吊胆这么久？”

楚惜颜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萧北景不禁失笑：“你倒是认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