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陶醉其中间，薄野琊和上官凝却注意到他的脸上终于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随着调子的变化，他的表情或喜，或激，或悲，表露无疑。他的身体也随着弦丝的弹动而自然地起伏回转。

在座没有比他更陶醉其中了，他就是这琵琶曲。

一曲罢，余音绕梁。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仿佛琵琶声还在耳畔。

一时间十分安静。

好一晌，上官凝率先拍动手掌，掌声在原本静悄悄的氛围中越发清脆，两个，三个，四个，越来越多的人不吝啬掌声，将喝彩献给了台上的男子。更有甚者，用破音的洪亮人声唤着台上人的名字，“称辛”这个名字无数遍回荡在楼里。

薄野琊没有这样激动，却也向台上投去赞赏的目光。

称辛站起来，紧紧抱着琵琶，对他的观众躬身行礼。

他很想告诉大家，是那位小娘子和郎君的缘故，才有幸在诸位面前演奏。但他张了张口，还是只字未发，因为他就算说些什么，也只是白白地淹没在浩荡的人声中。

所以他看向薄野琊和上官凝，确保两位也在看着他，他又行一小礼，致以敬意。

而后，他不作停留，走下了台子。

童儿领着几个杂役费力地挤开人群，从楼外到称辛身边，对他说：“郎君，车马已经备妥，咱们应该去公主府了。”

称辛对他颔首同意，几个杂役在前方拦住两边围拢来的人群。

虽然不得上前，但是有人取下纱巾，举起来挥动，以博取注意。

称辛像一个美味的鱼饵，周围的人像游动的鱼儿，向鱼饵移动的方向聚拢。

但这里面也有另辟蹊径的鱼儿。

上官凝原本第一排的好位置，现在变成了最坏的位置，她看着眼前的人群，如一堵墙般密不透风，根本挤不上去，只得在原地踮脚观望。

薄野琊看着她这样期盼的身影，无可奈何。

但他想让她高兴些。

薄野琊左顾右盼，注意到了身后的台子。

“后边的台子高，能看到。”薄野琊拍拍上官凝的肩膀。

上官凝转过身子，“我抱你上去。”没等上官凝说话，薄野琊将她横抱起，送到台上。

上官凝站在台上，果然视野更上一层楼。

“你也上来呀。”上官凝弯着腰，去拉薄野琊的手。

“你自己看吧，我不感兴趣。”

“好吧。”

意料之中，上官凝这样想。

上官凝向前看人群的动向，捕捉人群的那个焦点。

而薄野琊抬头向上看他心中的焦点。

他很少仰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