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古多愁事,妄自消愁愁上愁。一朝崩塌石成沙,风雨一来万事休。
前头江大落水槽上的陂口比较开阔,村民在这里依着两边江岸堆了两侧土台子,又在两方土台子的内侧竖了几个大石块。
然后将土台子的上游江道挖深,这样在陂口上游四五米范围内的地方便形成一个天然的大蓄水池,哪怕是枯水季节,陂口上游也是一大池子水。
村里的妇女发现这里一年四季水量丰沛,又有几块大石做板,于是便慢慢形成了每天早上到陂口洗衣服的习惯。
这天早上,杨枝和渌云先来到陂口洗衣服,眼下已经入秋,早晨的河水有点微凉,两人埋头洗衣服,想赶紧洗完回去。
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妇女,大家凑在一块,边拉家常边搓洗着。
没多久,刘思明的老婆戴四秀提着衣裳过来了,大家没有理会她,但是都主动往陂口上游靠了靠,给她腾出一块浆洗的地方。
戴四秀没有跟她们扎堆,自己挑了靠近落水槽的一小块地方将衣裳放下。
正当下到水里去,她看到落水槽里面飘着一件衣裳,她以为谁的衣裳被水冲下去了,刚想开口提醒大家,但觉得下面的衣裳有些异样,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戴四秀极目看去,看到那漂浮着一个脸朝下背朝上的人,吓得她双腿软瘫坐在陂岸上。
她转过头不敢看落水槽里,用手指着那里大叫:“啊!人!有人!”
其他女人正奇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把她吓成那个样子。
她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往戴四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人大叫了一句:“啊呀!死人!哪里流下来个死人!”
这时候大家都看清了,看头发是个女人漂浮在水面上,又经那人大叫一句,吓得纷纷提起衣裳往回村的方向走,谁也不敢下去看看情况,也不想沾了晦气。
程蓉蓉早晨从床上起来,见赵惠纤床上没人,被子衣物都码得整整齐齐的,以为她起床上厕所去了。
她自己先到灶下煮饭。
过了一会,其他两个女孩和崔新立等几位男孩也全部起床了。
其中一个叫毛童梅的女青年去上厕所回来,却还不见赵惠纤回来,程蓉蓉于是带些戏谑的说道:“童梅,惠纤比你先去厕所还没回来,她还在厕所干嘛啦!掉进去啦?!”
毛童梅满脸疑惑的回道:“我没看到惠纤呀!她不在厕所呢。”
程蓉蓉说道:“咦?那她到哪里去啦?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她啦。”
程蓉蓉话音刚落,便从村子前面的田野处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哎呀嘞!江里有死人啊!”
由于那女人说的是土话,又隔得远,程蓉蓉没大听懂,只清楚听到“死人”两个字。
她转到第一排房子的前面,只见村里好几个妇女从田野上匆匆忙忙的往村里跑来,像一群受了惊吓的鸟儿一般。
杨枝的房子在村里第一排,所以最先到得家里,她先把情况告诉了熙水。
熙水虽然听了一遍,但不晓得具体的情况怎么样,想去江边的陂口看看,被渌云劝止了。
渌云跟熙水和杨枝说:“那种地方不要去乱冲撞,我们去跟颓花子说一下,看他说怎么办。”
熙水带着渌云和其他几个妇女到刘旺家里,把情况跟刘旺描述了一遍。
刘旺叫了熙水、刘大牛、南瓜佬和窝灰几人,扛了一根晒衣裳的竹叉往前头江边去。
村里有人听说了,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程蓉蓉自己不敢去,便鼓动了崔新立跟着去,并交代他回来后把情况跟她说说。
刘旺等几人到了陂口,带头跳到了落水槽一侧的土台子上,熙水、大牛、南瓜佬和窝灰也跟着跳了下去。
刘旺拿着竹叉伸到水里去拨那尸体,拨了几下反而拨到对面去了。
他朝落水槽里看看,尸体所在的地方水不是很深,大概堪堪能没过膝盖。
于是他干脆丢下竹叉,卷起裤管,眼下虽已入秋,但是为了省鞋,人人出门都赤着脚,所以不用脱鞋,直接大着胆子下到了水里,然后把头返回土台子上,把熙水和大牛一并叫了下去。
三人一个拉两个推,把尸体从水面拖到了土台子下面,然后让南瓜佬和窝灰在上面拉,刘旺三人在下面托,把尸体给弄到了土台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