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夯土房，里间放了一张床，外间放了一张床。

里间睡着戚民和李云枝，外间睡着戚蔷薇的奶奶和她三岁的姐姐戚娟娟。

自从戚民和李云枝结了婚，戚兰心生怨恨，搬回了自己亲生爹娘的家里。

白白替别人养大了孩子，还有可能一分彩礼都捞不到。

这件事让戚蔷薇的奶奶心里憋屈难受了小半年。

奶奶每回看见戚兰就唉声叹气，大吐苦水。

戚兰似乎有意而为之，隔三差五的上戚家找不痛快，给戚家所有的人上眼药水，捅心窝子。

“姑姑…”

戚娟娟鼻涕邋遢的扒着正房的门框，怯怯生生地和戚兰打招呼。

戚兰伸着手指点了点戚娟娟的小额头：“你看你小脸脏的！给你个碗，给你个棍，都可以和你妈妈一块去要饭了。”

大人小孩一块奚落，是戚兰的一贯作风。

李云枝依然没理会，拉着戚娟娟的小手，低头走进了里屋。

戚兰跟着李云枝进了里间卧室，伸头看了一眼被窝里的小婴儿，嘴撇到了耳朵根。

“这丫头长的可真丑，跟个猴似的。她是我见过最丑的孩子，丑成这样，搁我早扔了。”

戚兰的嘴不是一般的笋，气得李云枝窝了一肚子火。

“你才丑，你才是猴。欺负我妈，欺负我姐，出门摔死你！”

喝了凭空出现的奶，戚蔷薇浑身有了力气，皱巴巴的皮肤有了光泽，眼睛也明亮了很多。

她黑漆漆的大眼睛把戚兰往死里瞪，嘴里哇唔哇唔的用十级婴语吼。

“姑姑说你丑，宝宝生气了。这么小就能明辨是非，比猫啊狗啊强多了。”

李云枝夸了小女儿，又间接骂了戚兰。

她愁苦的脸上转了喜色，把破布包裹着的戚蔷薇搂抱到怀里，掀开上衣去喂奶。

戚蔷薇含住干瘪的乳头，所有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吸出几滴甜不甜，咸不咸的乳汁。

戚娟娟踮着脚，拿着小手抚摸着戚蔷薇的小脸，妹妹妹妹的嚷嚷。

戚蔷薇瞬间感受到了姐姐的温情，吐出嘴里的乳头，冲她裂开了小嘴。

戚娟娟叫的更欢了：“妹妹妹妹…”

一家三口穷开心，戚兰的心里歪歪扭扭的极不是滋味。

她悻悻地走出屋子，心和眼都拐了方向，没注意到脚下踩到了门槛。

只见她身体猛然前倾，一个跟头，摔了个狗吃屎。

“妈啊…疼死我了！”

戚兰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嘴唇磕出了血，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李云枝抱着戚蔷薇走出里屋，扫了一眼，扭过身去，幸灾乐祸地抿着嘴笑。

戚兰愤恨地瞪了一眼李云枝，捂着嘴往村卫生所跑。

李云枝解了心中的怨气，坐到床边骂出了声：“活该，咋不摔死你！”

她怀里抱的戚蔷薇咧着小嘴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哎呦！妈妈的小宝贝，这么小就知道嫉恶如仇了。”

李云枝的心底升起了无穷无尽的母爱。

大女儿摇晃着她的胳膊要吃的：“妈妈，娟娟饿！”

戚蔷薇突发奇想：“好想有个棒棒糖给姐姐吃！”

她呜哇呜哇的声音刚落，就听妈妈李云枝大声惊呼：“娟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戚蔷薇歪着小脑袋往戚娟娟的手里看，戚娟娟的小手里竟然举着一个花花绿绿的棒棒糖。

李云枝把戚蔷薇塞进被窝里，拿过戚娟娟手里的棒棒糖细细地观察。

她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棒棒糖。

拿着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香甜香甜的味道让她嘴里瞬间生出了口水。

她忙撕掉裹着棒棒糖的包装纸，想舔一口尝尝。

大女儿戚娟娟扬着花猫脸，眼巴巴地望着。

李云枝咽了咽口水，把棒棒糖塞进了戚娟娟的小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