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睡觉吧！”

三间砖瓦房，堂屋点上了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

墙壁刮了大白，地面贴了带花纹的浅灰色瓷砖。

堂屋的北墙上挂着中堂挂画，挂画下方是一张两米多长的条几，挨着条几的是一张八仙桌，桌边放着长板凳。

堂屋里还有几把竹子编的小椅子，八仙桌上放着茶壶，茶杯。

戚民两口子想把东间卧室让给奶奶住。

“东间屋你和云枝住，我和娟娟住西间屋。”

奶奶换了一个人，脸上有了温和，嘴里说出的话也不那么生硬，抱着戚娟娟走进了西间屋。

西间屋里有床有桌子有椅子，还有大衣柜。

窗下四方桌子上也放着一盏可以手提，又可以防风防雨的煤油灯，俗称马灯。

戚娟娟自个脱了衣服，脱了鞋子，爬到床上睡觉。

大衣柜可是个稀罕物，奶奶没见过，颤抖着手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挂着好多件衣服，有她那个年龄段所穿的衣服，也有戚娟娟那个年龄段所穿的衣服。

奶奶穿的褂子颜色偏蓝，裤子的颜色偏黑。

戚娟娟穿的棉衣裙子都是粉粉的，花花的。

冬天穿的，夏天穿的，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用衣裳撑子撑着，上面一排挂着奶奶穿的衣服，下面一排挂着戚娟娟穿的衣服。

“做梦也想不到啊！俺老了老了还过上了比地主婆还富有的好日子，这都是托了孙女的福。”

奶奶抹着眼泪，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久久不能平复欢乐的心情。

院子里，戚民冲了个凉水澡，穿着湿漉漉的大裤衩，蹑手蹑脚走进东间屋。

李云枝洗了脸，洗了脚，脱了长褂长裤，穿着花背心，大裤头，侧躺在床上喂戚蔷薇吃奶。

戚民从大衣柜里找出一条大裤衩，换掉了身上湿漉漉的大裤衩。

他把湿漉漉的大裤衩丢到床面前的椅子上，踮着脚尖走到床边，嘴贴着李云枝的耳边吹着热气，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云枝，咱闺女睡了没有？”

李云枝身体没动，抬起右胳膊，轻轻地摆了摆手。

戚民悄悄地探着身体去看宝贝闺女，戚蔷薇睁着那双大而美丽的杏核眼，正鼓着腮帮子咕嘟咕嘟喝着奶水。

“闺女，还没睡呢。”

戚蔷薇吐出奶头，俏皮地咧了咧小嘴：“我喝饱奶就睡。呃…”

戚民刚脱掉鞋坐到床上，戚蔷薇长长的眼睫毛盖住眼帘，秒睡了。

他心中大喜，忙下床穿鞋，抱着戚蔷薇往外走。

李云枝从床上坐起身，诧异地望着戚民：“孩子都睡了，你不睡觉，抱她干嘛去？”

戚民回头朝李云枝狡黠地眨眨眼，没说话，抱着戚蔷薇去了西间屋。

“娘，还没睡呢。”

奶奶坐在床上，摸着床上软软绵绵又轻薄的蚕丝被舍不得盖，正不知如何是好。

“戚民，娘总感觉不真实，好像到了别人家，这些好东西娘都不舍得用。”

“娘，这些好东西都是咱家的，别不舍得用。用坏了也不怕，咱家有钱买，咱家屋后头还有一窝小猪仔，卖了都是钱。”

“真的？咱家屋后头还有一窝小猪仔！”

奶奶惊呼出了声，睡梦中的戚娟娟呓语了一句：“俺家可有钱了，都是俺妹妹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