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竖起三根手指说。
“此题三解。一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二为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三为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太子作揖曲身请教道。
“请何卿赐教。”
“说白了就是。第一为了拍天子的马屁,天子要责备也只是朱笔一批责备一番,构不成什么大错,天子要想展露智慧解这道题之后便有茫茫多这样的所谓难题来。此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多半是冲着揣摩上意来的。”
“那第二解是何意?”
“第二解是天子把这道题递给了太子,天子说荒诞可笑,而太子您还在思考这道题,不是将问题放大了嘛。荒诞可笑就是荒诞可笑,不会因为经了一道手就变成了什么显露智慧的难题,太子还在苦恼这道题该如何解,这荒诞可笑该如何解?”
“请何卿赐教第三解。”
“这第三解……”
何驰突然发现皇帝就藏在墙后,这当真是排着队来的,不过自己也不惧天子,干脆直说了。
“……第三解就是此人既无政绩可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来哭两声确保天子不会忘记他。同理也就是天子告诫太子,他随时关注您的学业,作为一种警醒提点让您不要怠慢。”
“何驰!你居然敢揣摩圣意!”
皇帝突然杀出,唐莹见了赶快跪拜,何驰因为四个铁球挂着,只能慢动作下跪。
“微臣不知道陛下在此,罪该万死。”
太子一行人也朝着杀出来的皇帝跪拜,这李福不在也没个遮挡,结结实实的怒气撞到何驰身上,何驰面无表情内心之中却很是得意。
“父皇,果真如何卿所说吗?此题之解就是荒唐可笑。”
“何驰你真的罪该万死!”
这刚刚解决了肖凝的问题,皇帝本该是心情大好的时候,现在却因为一道解题坏了好心情。当真是不给皇帝留面子,好歹也要说点好听的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
何驰缄默不言,皇帝开口说道。
“没错,就是荒唐可笑。有些就是单纯的愚蠢,一个领着禄米的官员,连十文钱的问题都弄不清楚。还要劳信使替他奔波,还要让刑部官员写回折,一个极简单的案子要折返几百里,这是最大的懒政!”
“儿臣明白了,谢父皇指教。”
“还没完呢,朕把这案子交给你判,你该如何判这罪。”
太子挠了挠头说。
“以三三之数打板子即可,斥责县丞懒政懈怠,打他一板子以示惩戒。”
皇帝看向跪在面前的何驰,指了指问道。
“久闻何卿江夏统领着一万多人劝农做工,你遇到这种情况如何判。”
“视情况而定。”
“说!”
“若是我来处置,这三人都按四文钱处置,但微臣处理事情从来不这么简单粗暴,事后处理也要跟上。”
“那是当然。何卿轻轻松松就监督一万人多人的大产业,一定是督导有方。”
“陛下明鉴!无生计者,只罚不给求活之路,事后必定再犯。无道德者,轻罚不能改其心,需要重罚过再行督导。临时起意者,罚过后给其机会改过,管束其行。刑罚者既要粗中有细,也要有快刀斩乱麻的决绝。因人、因势、因需,若不分善恶一概动用大刑就是酷吏,若不问缘由一概轻罚就是纵容。请万岁恕罪,这一两句话实在说不清楚。”
皇帝虽然气,但也只剩气了,喊了平身便扬长而去了。何驰又送走了太子一行人,这才由唐莹搀扶着缓缓起身。
“何大人倒是个做学问的高手。”
“你就别取笑我了,江夏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处置,还有曹妹妹那儿一顿好打等着。身上还背着皇命,哪还有空做学问。”
脚上两个铁球拖着,何驰实在走不快,走快了容易自己绊倒自己。终于一路送到皇宫门口,唐莹突然往何驰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
“这是钥匙。”
“你怎么把钥匙偷出来了?”
唐莹往后退了一步,曲身行礼道。
“大人之恩无以为报,回去不过是受一顿打骂,太后也宽仁我必不会有事的,请何大人快走吧。”
唐莹两眼含情的看着何驰,自己已经被点为随嫁了,过门也只是早早晚晚的事,心里自然是向着这未来的夫君。
“不行!把钥匙带回去。”
“大人!”
“你是我娘子,哪有看着娘子挨打的道理。就让夫君扛着这铁球吧,也好让我不到处乱跑。”
何驰将钥匙硬生生按回唐莹手中,唐莹羞红着脸转过身去,何驰作揖对着唐莹的背影道别,然后稳稳上马向东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