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庄被贼人袭了走了水,抓了一百多号人,没三刻全都吐黄水死了。”
“竟有如此恶贼!这太守萧彻玩忽职守、难辞其咎!”
曹纤由媚娘伴着直接走到正坐,坐了下来面朝着肖得意说道。
“乌林展览会如期举行,肖老爷一定来看看。襄阳三年没有出过匪患了,这次一闹不知道要闹几年呢,肖老爷可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
“多谢乡君提醒。”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寻新的住处,贸然叨扰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
曹纤带着一家女子在肖得意面前走了个过场,让肖得意看看一家人没伤一个,这无形的示威让肖得意压根打颤,肖得意只能咬牙忍着,毕竟楼上还有没有处理掉的人证。一众人退出门后,门前又出现了一个蓝衣一抹青绿。赵蓝若和巧思宁随船而来,实在是时间太紧准备不足,江夏六条战船临时拉来了三千士兵。
“赵蓝若。”
“巧思宁。”
“见过肖老爷。”
与肖得意相互见礼之后,这两人直接转身追着曹纤去了,她们好像只是特意来看肖得意一眼。
曹庄大火烧到半夜才停了下来,四百名义勇守着那座楼,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
李汶拂晓时终于寻到了渡江的战船,领着南阳郡集结好的一万军队借着江夏的六艘大船和樊城停靠的五艘运粮船,将五千人分成两批渡江。李汶乘坐江夏大船第一批渡江,一到江岸码头主簿周单就迎了上来,行礼道。
“可是李汶将军?”
“你是?”
“在下港口码头主簿周单,现在受命曹乡君在此等候李将军,负责对接李汶将军麾下军士的粮草供给,李汶将军需要多少军粮调拨,需要多少营帐、锅灶,均可以找我。”
李汶着实有点惊讶,这襄阳太守莫非是曹纤不成。他指着周单忙问道。
“尤将军和襄阳军士的粮草调配由谁负责?”
“那边由一个名叫朱贵的人负责,将军若要去会和尤将军,那边的陈传令可以带你去。”
“替我准备一万人的粮草,没有几匹马,但是需要很多帐篷。还要选个下营的地方。”
“得令!”
这周单还真应,李汶看他立刻上了马朝襄阳城去,心中暗暗佩服。那个襄阳巾帼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虽然在滇池有一面之缘,但那时一直带兵管兵,也没个机会好好交流一番。
“那边的传令!”
李汶伸手一唤,陈黑见生意来了立刻牵着马来到李汶面前。这两人还是在乌林见的第一面,真是好长久的缘分。
“好久不见啊李将军,有什么军令要我传的。”
“这船还要过江去接剩下的五千士兵,趁现在带我去曹乡君处吧。”
“这个……”
“怎么了?”
陈黑犯难了,昨天他一直跟着萧彻的大部队跑,现在尤素和萧彻在哪他知道,可是黎明的时候就听说曹庄被烧成了灰烬,现在曹纤在哪他也不知道。
“昨天曹庄被贼人袭了走了水大房子着了,乡君不知道去了何处。周主簿或许知道……”
李汶往远处一看,那周单已经不见了影子,看着样子曹纤应该没事,但是曹庄烧了那还得了!
“去找匹马来,你带我去曹庄看看!”
“得令!”
一股恶寒侵袭着李汶,那当真比隆冬腊月的江水还要寒冷几倍。曹庄如果被烧,财产损失倒是其次,就怕某个家伙发起飙来,那后果九成九是不受控制的。
陈黑牵来一匹军马,带着李汶一路来到了曹庄。走在通往曹庄的大路上,李汶就远远看到那个乌漆墨黑的框架,楼里的东西应该全部被烧毁了,只剩下了那个水泥框子挺立在原处。沿路还有一百多具尸体,曹庄里的庄丁面裹白布拿出草席一具一具收敛,李汶下马随手掀开一个草席,只嗅到一股刺鼻的恶臭,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口吐黄水脸色青紫,有的人十指上全身是黑泥,死前应该十分痛苦指甲抠地死死抓住一把泥土。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曹庄的庄丁看来了一员将军,也不知道他的品阶和官职,只揖礼道。
“回这位将军,是昨天袭击曹庄的二百号人,本来降了一百七十多个,不到三刻就毒发身亡,一个个死状极惨。还有七十多具尸体在那边。乡君命我们全部将其收敛,找个地方深挖深埋。”
真是好手段,应该是喝了毒药之后来的,干的是断头的买卖,雇主才不会让他们活着。
庄丁看着李汶陷入了沉思,便问道。
“将军是要寻人?还是要干什么了?是来增援的各处有各处负责的人,分在好几个地方。”
“曹纤还能分身不成?”
“要是统兵来汇合的,去码头找周单,找不到周单就去城里太守府找赵夫人,现在城里守军她管着。要是寻药去城里药房寻龚夫人,看见异族服侍的刀客就是她的侍卫,问他们就知道龚夫人的去向,她负责医药采买、发放。沈夫人负责发放油料、灯笼、帐篷、木料,如果将军要这些东西下营,就去南城外有一处营地,那里挂着油字幡。巧夫人负责粮草、柴火,应该与沈夫人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只要一问就知道去向。还有媚夫人负责调配人力,如果你要人手兴建营地,就去西门外找她,往人最多的地方寻她一准没错。”
“那曹纤在干什么?”
“乡君在清点货物准备乌林展览会,应该和赵夫人在一起都在太守府中。”
这襄阳城还要萧彻干什么,曹纤一个人坐镇井井有条,而且所用都是何驰的夫人,自己更是不用去管这些杂事,安心的准备乌林展览会。李汶骑上马让陈黑带路往襄阳城去了,没走多远就看到高高挂起的油字幡,走到南门附近就看着一个穿着黑裙的女子指挥着人们分发油料,一车灯笼一车油让五十几个士兵押送着送往虎头山去了。
又催马前进几步,只见周单与一个身手矫健的女子正说着话,一群力巴拖来了十辆板车,米袋子、锅、柴一样样往车上放着。
绕开他们进了城,只见沿街十步一盏都挂着灯笼,一路来到太守府前,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潘安收纳着各地递来的条子,有的交给院中的小丫鬟们,有的则直接由他送入府中。
李汶下了马陈黑陪着往里面走,跨过门槛身后是门房,里面传来好一股茶香,看这些喝茶人的样子应该普通百姓。院子里传来算盘声,李汶进了院子只见六个小丫鬟在登记各村、乡、镇的民兵名字和户籍,然后按人头核算钱财和米粮,最后核算完了兑成筹子来门房喊人,领了筹子的人便千恩万谢的就走了。
“这筹子是什么意思?”
潘安刚刚递完消息出来,一见李汶琢磨着小丫鬟桌上的筹子,便立刻走上来见礼道。
“李将军,罪官潘安有礼了。这筹子去曹乡君故居那里领钱、领酒的,昭仪娘娘住在那里的里屋。”
何家妹那里的武装力量是最完备的,而且整片房屋相对独立,里屋和外屋之间还隔着原来的染坊,故而里、外运作起来可以互不干扰,以前堆放布料的仓库正好用来堆放酒和铜钱。再加上李文红和杜杏儿这两个军中主簿主持大局,她们两人在军队里磨砺了一年多,对发放粮饷这种事早已经得心应手了。
李汶的注意力从筹子上面收了回来,对潘安问道。
“曹乡君可在?”
“就在里面,李将军可以直接进去找。”
李汶正了正衣冠,毕竟将来女儿要向曹纤递茶,自己这个父亲就算心里再不服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乡君!”
“李将军!”
曹纤看见李汶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笔,从摊开着账册的桌子上下来,迎着李汶见礼。李汶也是有爵位的,两人自然可以跳过那些繁文缛节,冒顿还没擒获,稍后送来的士兵还要去支援尤素围山搜山呢。
“乡君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先看看能不能抓到冒顿,要是能抓到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就算抓不到也要有个结果,不然人心惶惶这乌林的展览会可就办不下去了。”
“你出了那么多油料、米粮,应该先让萧彻造账,然后上呈兵部拨款。若是事后出了纰漏,恐怕这钱一分也要不回来啊。”
曹纤笑着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个何驰的岳父还知道替她心疼钱财呢。曹纤为了抓那些贼寇连自己家都烧了,何在乎这些小钱,现在自己账上满打满算还有四百万贯,只要展览会能顺利开张,就会多出无数眼花缭乱的进项。
“这捉拿冒顿是为国出力,曹纤没那么多能耐,自然是有钱的出钱。要是换我夫君来也是一样,绝对不会吝啬这些身外之物。”
李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家闺女还没过门了,先是儒生江夏踏田,又是冒顿钻到襄阳来了,这一桩桩事接踵而至没一个停顿。
“将军来的巧,昨天袭击曹庄的人抓住一个活的,这人与那六张画像上的一人有些类似,不过没有胡子和头发。我猜冒顿一定也剃了胡子头发,假扮头陀钻进了山里。”
曹纤说着便高声喊潘安,这人是潘安认出来的,纵使剃掉胡子正脸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四个扬州士兵将那人押了上来,对照画像一看果然只是少了胡子和头发。
“我带来一个衙役应该能认得这些匈奴人。陈黑去港口把一个叫糠大的衙役唤来,那人是我特地从司隶府借出来的。”
陈黑得了令快去快回,不到两刻就带着糠大骑快马赶来了郡守府,只正脸一瞧那跪在地上的匈奴人就圆瞪双眼,两人好像有莫大的仇怨般,糠大也是差点就在曹纤和李汶面前拔刀。
“认识!鹿山部头领的第三个儿子。”
“你这个叛徒!”
“老子本来就是卧底!”
两人针锋相对,李汶为了防止两人打起来,立刻让曹纤将这人押了下去。
“乡君勿见怪,我叫糠大,本是辽西人氏。匈奴南掠的时候杀了我一家老小掳了我姐姐去龙城,后来我受命去匈奴卧底,结果发现我姐姐在龙城早被那群鸟人杀了祭天。匈奴人里面只要是领头的人,十个我至少认识九个,我和这群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在何驰还没有发挥作用之前,大行皇帝不得不搞些小手段,糠大能从匈奴活着回来属实不易,他还被各部落悬赏通缉,自然在匈奴境内干过一些大事。不过现在大行皇帝已经不需要靠这些小手段了,糠大自然也解了束缚能在昭国内自由活动。假如有朝一日杀入匈奴龙城,糠大这双眼睛还能发挥一下它的剩余价值。
“乡君,借笔墨一用。”
李汶倒不是有功必奏的家伙,他现在担心的事更加实际,写完信后交给陈黑,盖上将印要陈黑立刻去乌林将这封信飞送京城。